笑了一下,輕輕在她頰肉上咬了一口,抱著人舒服地貼臉:“屬你的。”
喬露嫌棄地撇撇嘴:“好土。”
“什麼好土?”他問。
“情話好土。”
“這不是情話。”說著用那高挺的鼻梁骨去蹭她的耳蝸,短發尖尖的,有點癢,有點刺,還有點熱。
推推他,喬露又問:“那你告訴我是什麼?”
攬住她的肩膀,某男十分正經地道:“是真心話。”
喬露:“……”
好像更土了。
……
夜深,今天晚上兩個人都極有默契地沒睡。
一直到半小時後,徐海州的手不老實地亂跑,下半夜的場次又開始了。
翌日,天大晴,喬露是被胸口的咬痕痛醒的。
抬手一摸,大大的一對牙印。
這個狗男人……都說了彆留印子!
要是再往上移三四公分,今天就不用出去見人了。
昨晚鬨到太晚,這會兒眼皮酸痛到沒法全部睜開,喬露慢慢開出一條縫隙,視線往門外落。
想將他最後一麵看清,卻隻捕捉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想再看仔細點,人就沒了。
罵歸罵,一想到有將近一周見不到他,還挺舍不得。
想著,又沉沉睡著了過去。
再醒來時,桌上的早飯都涼透了。
……
徐海州一整天沒有回家,喬安才從媽媽嘴裡曉得,爸爸出遠門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看不見早飯的時候的就開始念叨他。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呀。”一把撲到臥室床上,摸著媽媽的頭發問。
喬露瞥一眼兒子,慢悠悠地把襯衫往身上套。
“爸爸在的時候沒見你這麼念叨他。”
小家夥撓撓頭,小嘴巴嘟起來:“我昨天已經一整天沒有見過爸爸了。”
喬露笑出聲:“不止昨天,你還有四五天才能見到他。”
“那好吧,爸爸走了,我會想他的。”以前還不覺得,直到爸爸走了,才覺得家裡好清淨哦,雖然爸爸在家也不怎麼說話,有時候存在感還沒有安安強,但真的走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很多東西,是在潛移默化中烙下的印跡。
“想想就行了,什麼時候回來媽媽也不知道。”
兩人這一走,黎安市竟然變天了。
離開的第三個晚上,夜半三更,下了一場大暴雨,電閃雷鳴,小家夥嚇得直往喬露懷裡撲。
嘴裡嘟囔著:“要是爸爸在,就有兩個人保護我了。”
被秋老虎肆虐的九月,溫度徹底降了下來。從之前三十五六,降到三十度左右,九點到下午五點是最熱的時候,其餘時間還挺涼快,枇杷樹下熱鬨了起來。
大姐們的手腳很勤快,大概是半年沒開張,這會兒都乾勁十足。
短短四天半,二十一條紮染裙子全都做了出來,每條裙子經過喬露的手,染出來的花紋都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染得均勻。
綠色是訂單款,除此之外她還多做了五條藍色款的出來,這顏色也漂亮,效果不比綠色差,有種沉穩內斂的氣質。
裙子染好顏色曬乾後,再浸透水洗乾淨,趁著午間熱風曬它一個小時,再搬到陰涼的地方風乾一小時,立即就給喬燕送了去。
這時候還不流行塑料袋,喬露找了隻麻袋,把裙子和包包統一塞裡邊,扛著進了化工廠。
時常進進出出,門衛都認識喬露了,不用打電話確認,混個熟臉打個招呼也就開門放她進去。
來到辦公室,將將把東西放下,喬燕的那些眼尖的同事們便嘰嘰喳喳圍了過來。
“哎,這都是咱的裙子吧,終於做好了!”苦等好幾天了,再不來真怕熱天要過去。
“這碼數看著好小,應該是我的吧?”馮珍華迫不及待把最麵上的一條抽了出來。
“哎——”喬露一個不岔,就被她抽走了。
高靜華也學她的動作抽了一條,放在身前比了比長度:“這應該是我的吧。”
一個抽了第二個又來,幾個女人嘰嘰喳喳鬨鬨哄哄,喬燕怕引來領導,趕緊摁下暫停鍵:“彆吵彆吵!都放著!放下!拿了的也放下!急什麼。”
喬露被幾個女人擠出人群,這會兒好不容易擠進來,熱得滿頭大汗。
話說這辦公室還挺悶,連個電風扇也沒安。
拿起被手汗浸濕的名單,道:“我這裡有名單,念到名字一個一個來領吧,免得弄錯。”
大夥兒總算安靜了下來,在喬燕狠狠壓下來的眉頭裡,馮珍華幾個趕緊把裙子放下。
雖說這是他們掏錢買的吧,這會兒看見喬燕不悅的眼神,居然有點發怵是怎麼回事?
安靜下來後,喬燕動身把辦公室的門合上。
喬露開始念名字,念到一個名字拿走一條裙子,還要對應碼數,拿到手便讓大家檢查有無破損等質量問題,沒問題後再簽名。
畢竟二十一條可不是小數目,五百多塊錢呢!當然得謹慎些,免得出什麼差錯。
二十一件衣服這會兒隻拿走了八件,喬露納悶道:“其他人呢?”
“都不在這個車間。”捏著蒲扇扇風,喬燕接過妹子手裡的名單:“你先放我這裡吧,到時候我抽空給他們送過去。”
“你方便嗎?”喬露看向她的大肚皮。
喬燕失笑:“就幾條裙子,輕飄飄的,還怕我拿不動啊?”
喬露彎了彎眼:“是啊,這不是怕累著你嘛。”
喬燕斜睨她:“又貧嘴,不說了,趕緊走吧,搬不動我會找人。”
“行,那我走了,到時候記得把錢給我收了。”
“嗯,放心吧。”
西沉的太陽向大雜院灑落一層薄薄潤潤的光澤,臨近傍晚,街上一水兒的確良白襯衫,不分男女。
自行車的鈴鐺清淩淩響起來,喬露拐彎避開,加快速度。
前腳剛到家,後腳,那倆離開四五的男人居然回來了!
氣喘籲籲,麵容憔悴,風塵仆仆地從院門口走進,好像逃荒來的,肩上扛著大麻袋,若是再穿得破爛些,真像拾荒“老人”。
鄰居們見鬼一樣看著兩人。
“你倆去進個貨,怎麼弄得這樣狼狽?鑽狗洞去了?”
“嗐!彆提了,光是坐車就花了一天一夜多,來回三天兩夜。”氣還沒來得及喘,趕緊又道:“特區大地很,我們倆轉了好幾圈才找到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叫一個人山人海,還有人跟咱搶貨!”
向來淡定從容的徐海州也難得顯出疲色,胸口大力起伏:“有水嗎?”
“有的。”喬露端起水壺,趕緊給兩人倒水。
“安安呢?”喝完,徐海州問。
喬露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你們倆好奇怪,你剛走的時候安安總念叨你,你一回來就念叨他,你們父子倆感情還挺深啊。”
徐海州愣了一下,有點高興,唇角不住揚了起來:“安安也念叨我?挺好。”
因為沒帶剃須刀,嘴邊胡茬都長密了一圈,笑起來的時候有種彆樣味道的成熟,有帥大叔那味兒了。
喬露多瞧了他一眼。
“這不是沒看見人嗎,隨口問問。”他說。
“康康又帶他上外邊玩去了,好像在馬武街吧,那邊小孩子多。”
“嗯。”
歇了會兒,兩人才慢慢將這幾天的經曆一一講述。
這年頭,拿貨都需要靠搶,雖然才83年下旬,特區因為靠近港市,服裝業呈現出了與內陸城市天壤之彆的發達。
“那邊嚴打好像沒怎麼影響到,畢竟人家是正規廠商,去拿貨的還真不少,五湖四海,什麼牛鬼蛇神都有。我和海州還差點被騙錢了,還好多留了個心眼!”
“啊,差點被騙?這是怎麼回事?”喬露耳朵豎起來。
徐海州邊看她,解釋道:“黎安站剛上車的時候碰到個老鄉,自稱黎安本地人。他說他也是賣服裝的,已經在特區拿過十來次貨,說那邊有熟人,可以幫我和紅軍介紹,有熟人辦事更方便,不用搶貨。”
一聽,喬露就懂了,這年頭渾水摸魚的人可多了,尤其那種打著什麼“老鄉”名頭的,最會騙人!騙得你身無分文回家的車票都買不起,因為目前還沒被報道過,所以大部分初次遇到的人基本上都會被騙,毫無防備心。
“那後來呢,你們差點被騙就是沒被騙吧,後來怎麼解決的?”
“內個瓜娃子!小嘴兒抹了蜜一樣甜,老子差點就信他的鬼話!還帶我們上高級賓館,說免費請我們住,要不是海州防備心重,我們倆的行李就被他拿了!”李紅軍氣得都飆川語了。
“他帶你們倆上高級賓館,然後趁你們睡覺,要偷你們的行李?”喬露納悶:“你們總不可能跟他住一個房間吧?”
“當然不是,我跟海州一個房間。”李紅軍大喘了口氣,胸膛起伏:“那天早上剛起床,那瓜娃子突然跑過來,說他那邊的廁所堵了,想借我們房間的廁所用,後來門口突然有人說樓下有免費的早餐,讓我們下去吃。我一激動,想著便宜不占白不占,而且我想著去的人肯定多,怕去晚了沒東西,撒腿就往樓下跑。”
“然後呢?”喬露聽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