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聽得一愣一愣的，都不敢接話。
師爺也是點點頭，“的確，有這種說法。這甘木的彆稱，就是孤桑。但其實，三星堆的青銅神樹，到底是不是孤桑，還有爭論，我們，且不說這個。”
師爺頓了頓，“其實，即便是甘木也好，孤桑也好，原本都是傳說，關於此事，一直都沒有詳儘的描述，一筆帶過的事情，真真假假的，說不好，反正大概是這麼個意思。甚至此物到底存在不存在，也一度很有爭論。直到後來很多年，這樣的說法才逐漸確定下來。”
王小六兒點點頭，“我姐的，大概要到直到晉代的時候，當時出現了一個很有影響的術士，叫郭璞。這個郭璞，很厲害，對修仙煉丹什麼的也很有研究，外麵的名聲也很大。傳說，郭璞上位以後，曾經利用自己的關係，查閱了大量的古代文獻，然後，經過多番考證，最後得出過結論。他認為，奇書《山海經》當中記載的甘木，應該是確實存在過的，而且，此物多半就是先秦時期，無數帝王夢寐以求的‘不老神藥’。因為在當時，這個郭璞算是圈子裡少有的權威人士，所以，他說話，眾人信服，這個說法在當時，也就逐漸固定了下來。”
一個夥計有點兒激動，忍不住插嘴問道，“那，那真的是麼？那個樹真的就是不老藥嗎？”
王小六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搖搖頭，“這怎麼說呢，我也沒見過，你問我，我也沒法確切地回答你。但是，關於甘木的傳說確實很多，關於這東西的詳細描述卻很少，我看很多說法，看起來，則多半都是臆想，猜的，但這事兒沒法深究。郭璞則認為那東西確實存在，他也自稱考證過。但你想想，他怎麼考證的？他查閱的是什麼資料，那些資料現在還有沒有了？他去過西王母嗎？見到過那個神樹麼？這都不得而知。所以，這事兒其實就是個糊塗賬，真真假假的，不好評價。不過，料想著，如果師爺剛才所說的這個東西就是甘木，而這甘木就是傳說中的不老藥的話，那很有可能，當年，周天子的軍隊滅了西王母國就是為這東西去的。不說，周天子本來都要死了麼，又活過來了，而且奇壽數百年，活了很久很久！這仔細一想，對啊！搶走了那麼多神藥，把自己救活了，還長生不老了！邏輯上對得上，道理上，也的確說的通。不過……思前想後，我這裡倒是還有一個問題，多少吧有那麼一點點想不明白。”
王小六兒扭頭看向師爺，看表情，十分嚴肅，“使者來到西王母國的時候，已經是秦朝了，而周穆王所在的年代，是應該是西周時期，西周，東周，秦，這中間隔著上百年，那時候周穆王都死透了，大周，也亡了，西王母國的人想報仇雪恨，也找不到人了，這時候為了跟秦國搭上關係，還獻出了幾顆神藥，值得麼？這裡頭，應該有什麼利益交換吧？”
“哼哼哼哼哼……”
師爺陰測測一笑，“你小子，果然是個好苗子。”
師爺說著，抿了抿嘴，“這裡，當然有利益交換。《枕中書》裡曾經提到，西王母國的族人，獻給秦始皇仙藥，是為了得到秦始皇的幫助，他們希望，秦始皇，能幫他們找到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個，被中原王朝掠走的秘寶。”
師爺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眨了下眼睛，“西王母國在被周天子的軍隊滅掉以後，活下來的人，很少，但其中，卻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昔日裡的王室成員，他們帶著殘存的一點兒仙藥逃走了，希望躲避災禍之後，重新回來，但是回來以後，他們雖然找到了神廟，也找到了那古樹，可是，因為失去了秘寶的福蔭，那古樹，已經處在了半枯死的狀態，沒有辦法結出果實了。也就是說，除非古樹能夠再次蘇醒，要不然，西王母國就算徹底完了。”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古樹要枯死，有很多原因，該澆水澆水，該施肥施肥，跟周王室掠走的東西還有直接的關係麼？”
“當然有。”
師爺一撇嘴，“最起碼，西王母國的族人認為，有。”
王小六又一攤手，“那，他們要找的東西是什麼？”
“是一個，巨大的，蛋。”
師爺用手比劃了一下，“很大的一個，蛋。”
王小六兒一點兒不意外，甚至撓了撓臉，“蛋對一棵樹來說，有啥用？那神樹，愛吃蛋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師爺聳聳肩，還笑了，“傳說呢，西王母國覆滅以後，西王母國那些活下來的族人，就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去尋找這樣東西，為此，他們曾經在那段時間裡找過很多的外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當時犬戎部落。犬戎人，也跟中原人一樣，對長生充滿渴望，那些西王母國的人跟犬戎國的人談了條件，隻要犬戎人能打敗周王，奪走他們遺失的秘寶，西王母國就會為他們提供仙藥，讓犬戎的王，長生不死。當時他們知道以後，非常激動，但是幾次攻打周王，都沒能成功，直到後來，周王室的內部出現了動亂，他們，就有了機會。”
師爺眨巴眨巴眼睛，在前麵繼續走著，“周王室內亂，開始於周幽王。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寵信褒姒，褒姒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上位，攛掇著周幽王廢了自己的原配，立褒姒為皇後，褒姒的兒子為太子，之前被廢的太子宜臼就非常不服氣，於是，暗中勾結犬戎人，借兵打了回來，不單殺了褒姒和他的胞弟，甚至，有極大可能，連他親爹都是他給殺的。他勾結犬戎，滅了西周以後，自立為王，也就是後來的周平王。周平王，是東周第一位國君，但很多人都認為，周平王勾結外人，弑父篡位，不管是周王室內部，還是當時的天下子民，都看不上他，所以，王室內部，又推了他的叔叔，也就是周幽王的弟弟為周王，於是，東周初年，二王並立，這另外一個周王，就是這個墓主人，周攜王。”
師爺用手指了指四周，“但是，這裡有一個事兒，非常奇怪。史書上講，當年，周平王殺回來，借的是犬戎的勢力，但是當周平王登上王位以後，他們又鬨掰了，犬戎開始瘋狂地跟周平王打架，嚇得周平王不得不遷都。這一遷都，才有了後來群雄並起的東周王朝。很多人研究這個問題，就發現，這個問題很奇怪。當時的局麵可以說，是犬戎打平王，平王打攜王，亂成了一團。這裡似乎有事兒，但是到底什麼事兒，誰也不知道。直到後來，這《枕中書》被發現以後，很多人才恍然大悟。”
師爺轉過身來，“犬戎人，幫助周平王奪王位的條件，不是錢，不是美女，不是土地，他們要的，就是那個蛋。他們要用那個蛋，來跟西王母國達成某種交易，求得，長生。”
師爺的眼睛裡，閃爍著賊光，“周平王跟犬戎人談判的籌碼，就是穆天子從西王母國奪來的，那個蛋。蛋，在周王室，他許諾，他成為周王繼承大統以後，就會把東西給犬戎人，卻沒想到，他冒出來一個叔叔，不單自立為王跟她分庭抗禮，還在王室內部的策應之下盜走了那件東西。犬戎人，可不信這樣的鬼話，以為他要賴賬，所以當時就急眼了，瘋狂攻打周平王。而周平王也非常生氣，他雖然不想把東西給犬戎人，但容不得，有人悖逆他，所以，他瘋狂地攻打周攜王，最後，周攜王，也確實被殺了，但那個蛋，卻再也沒人見過。傳說，那件東西，被周攜王的擁躉們，埋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而，在當時看來，有能力找到這座陵寢，並且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的，隻有當時一統天下的秦王，嬴政。”
“那，孫先生找你們過來，就是為了得到那件東西？難不成，孫先生，也想找到那個蛋，然後，跟西王母國的人，換取仙藥嗎？”
王小六兒說到這裡，自己有點兒想笑，一咧嘴。
可師爺卻很嚴肅，扭頭看看他，沒說話。
王小六兒一看這架勢，也不由得臉色一凝，心說，“不能吧，真讓我說中了？”
這時候，一邊兒一個夥計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吐槽起來，“那，能讓人長生不死的，到底是那個樹嘞，還是那個蛋嘞？”
“你好像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