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懷遠再次衝崽崽拱手:“謝儲君。”
寧瀚的心幾乎沉入穀底。
對冥崽崽這麼恭敬,要麼是真心臣服,要麼是心思比父親更深。
但他覺得先祖是第一種,所以他們兄弟三人的處境更加不妙。
偏偏老二老三還對先祖滿懷期盼,完全沒有看到先祖在看向他們時眼底一閃而過的痛心。
什麼情況下先祖會對自己後人痛心?
自然是這些後人留不住了。
可他雙腿腿骨骨折,根本站不起來,這會兒想跑都做不到。
說話吧……他隻能往冥崽崽頭上潑汙水,可他是赫赫有名的慈善家,是帝都名牌大學知名教授……
冥崽崽在人間是霍家養女,他要汙蔑一個普通人隻是一句話的事,可要汙蔑冥崽崽,霍家那一幫子能直接將他骨頭都捏碎了。
寧瀚發現似乎走到了絕路。
寧懷遠已經開口:“寧家後人,我叫寧懷遠,是你們這一脈先祖,距今一千多年。”
寧懷遠聲音低沉,柔和。
轉過身看向寧瀚三兄弟時眉目也是柔和的,帶著長輩看晚輩的慈愛仁善。
慈眉善目,優雅從容。
他視線掃了一圈花廳,再看向四周,將整個寧家祖宅收入眼底又迅速收回視線,眉目間多了欣慰。
而這份欣慰卻很快被眼底的羞愧取代。
再開口時,寧懷遠低沉的聲音中透出他滄桑懷念來。
“一千多年前,王朝更替,邪祟橫行,我的父母兄妹八人儘數死在邪祟手中,唯有我當時不在家躲過一劫。
那時候我七歲,不僅要躲避戰火,提防邪祟,還要擔心被同類算計剝離吃肉。畢竟那時候百姓食不果腹,大家易子而食。
幾次九死一生,之後我有幸拜師祖清華真人為師,修習玄門術法。那一年,我二十七歲。”
常懷遠眉眼中多了幾分懷念,時間太久,一千多年過去了,他卻永遠記得自己跪在師祖清華真人前許下的誓言。
“我向師祖許諾:修習玄門術法,一為強身健體,二為保家衛國,三為誅殺邪祟。絕不恃強淩弱,絕不驕奢淫逸,絕不放縱姑息後人!”
寧瀚聽得冷汗再次冒出來。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驚得他神魂震蕩。
絕不放縱姑息後人。
這是寧家組訓!
所以先祖今天來是為了清理門戶。
寧博和寧褚眼底的期盼也變成了驚恐,兩人不敢置信看向立在他們跟前仙風道骨的先祖。
“先祖,我們……”
寧懷遠眉眼中的慈愛隱去,隻餘一抹痛惜。
“你們跟儲君說輩分,想要倚老賣老。”
他哂笑一聲:“可論起來,你們算儲君哪門子長輩?你們不姓冥,你們除了雙手沾滿無辜普通人的血腥,你們隻是占個長字,輩分兒半點兒不沾邊!”
“長嗎?你們隻長年紀長個子長壞的流膿的心思,你們不長半點兒仁慈之心,將代代相傳的祖訓忘得一乾二淨!”
寧懷遠視線落到趴在地上神色驚恐的寧瀚身上,聲音滄桑哀戚。
“寧瀚,你們兄弟三人,你最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