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墅裡的幫傭阿姨在墨少輝回來前都走了,所以這會兒就墨少輝和他們兩個孩子。
陸淮吐完那一波總算好受了些,看崽崽要過來連忙彆開頭。
“崽崽彆過來,臟。”
崽崽還想過去,陸淮已經快速就著桌布擦了嘴,拖著受傷的腳扶著椅子桌子到了乾淨的地方。
“崽崽,我們快走吧。”
崽崽看著滿桌子吃的猶豫。
陸淮使出殺手鐧:“崽崽,我之前吐的時候……不小心吐到那些飯菜上了。”
崽崽:“……”
陸淮趁機連忙用自己乾淨的那隻手牽著崽崽的小手:“走,天都黑了,冥伯伯應該醒了,看不到崽崽你會擔心的。”
崽崽下意識糾正:“是看不到崽崽和陸淮哥哥你,不止是崽崽。”
陸淮愣了下,腦子裡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有人會擔心他?
墨子平生怕打不死他。
如果不是他對墨家還有用,或許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他是有陰陽眼,可是在沒有被墨老爺子當成人形兵器養著之前,他隻是一個三歲多的孩子。
那時候他懂什麼呢?
他什麼都不懂。
隻有挨打的份兒,隻以為自己哪裡不夠好,是不是不夠乖不夠聽話……
時間長了,他稍微大點兒了才知道墨子平根本沒把他當兒子看,甚至不把他當人看。
墨家沒有誰將他當成人看過。
他就是一個物件,一個目前來說的墨家來說還有些用途的東西。
崽崽看陸淮哥哥愣住,輕輕晃了晃他的手。
“陸淮哥哥,你怎麼了?不是回去嗎?雖然爸爸還沒醒,不過你說的很對,爸爸醒來看不到你和崽崽肯定會擔心的。”
崽崽軟糯的嗓音傳入耳中,那句“爸爸醒來看不到你和崽崽肯定會擔心的”讓他猛地驚醒。
是了。
他人生發生了變化,他遇上了霍家人,遇上了崽崽還有崽崽的爸爸。
鐵門不嫌棄他。
甚至明知道他是墨家人卻還願意幫他。
陸淮緊緊握住崽崽的手,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仰起頭看了看天花板。
“嗯,我們走。”
崽崽嘿嘿笑,蹦蹦跳跳的。
“走,回家嘍!”
那句“回家嘍”讓八歲的陸淮小朋友心裡再次破防,但他不敢再掉淚,他怕崽崽擔心。
有什麼好哭的呢?
大災大難已經過去,他不信他的未來能比從前更慘更淒涼。
他不是天生壞種,他隻是……想長大一些報複墨子平,報複墨家而已。
可惜他才八歲,想的再長遠,卻什麼都做不了。
那會兒他也沒打算活太久,他想的是和墨家同歸於儘。
媽媽沒了,老黃牛大黃小黃都沒了,他孤零零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已經蹦蹦跳跳出了餐廳的崽崽忽然停下來,轉身扭頭看向他。
“陸淮哥哥?”
餐廳的燈不刺眼,但是三歲半崽崽滿眼關切的模樣好像針尖狠狠紮入他碎的不成樣的心臟。
陸淮努力將眼淚憋回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陸淮哥哥在。”
崽崽已經吭哧吭哧跑了回來,小胖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