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一句話,隻是覺得,該做出一個看的過去的表情,嘴角向上提了提。他看不見筆尖的軌跡,隻能觀察到突出來的手拐的變化,以及林清淮繪畫時的表情。
他甚至開始想,自己是出於什麼,坐在這個凳子上的。
他再次看向了對方的眼睛。
那是裝的嗎?那份不在乎,那份超然。眼裡沒有煩躁,沒有暴躁,沒有隨意。那或許是人們為了融入社會賺取利益,而不得不擺出的表情。
林清淮很認真,與畫彆人一樣,會間斷地抬起頭來觀察。
5分鐘過去了。
“對不起,我畫不出。”
這是什麼意思?
同樣的音調,似乎音量提高了一絲,聽不出情緒的變化,“對不起,我畫不出。”對麵的人又重複了一遍。
葉南泉開始看見周圍人的表情變化,開始聽到彆人的竊竊私語。
“是不是今天畫的太多畫累了?休息一會兒,老板。”人群裡有人替他解釋道。
葉南泉感受到氣在胸脯的起伏,此刻有一絲可能性占據了他腦中的想法。
他莽撞地站起來,不顧撞到了椅子,以在彆人眼中奇怪的路線,繞到了林清淮旁邊。
手上沒有痣。而畫是空的。
林清淮微昂麵孔,兩行淚,竟出現在一幅毫無表情的臉上。“對不起。”那張臉悄聲微言,語氣仍沒有任何變化。葉南泉保證,隻有自己才能聽到那聲“對不起”。
葉南泉伸手推開夾子,把畫拿下來,實際上是一片空白。
“謝謝,畫的很好,我很喜歡。”
他掏出手機,付了錢。又繞開人群,從空檔走了出去。
共享單車整整齊齊占了盲道,盲道坑坑窪窪,也有的早被磨平。有人在陰天打著傘,有人穿著睡衣便上了街。樹在輸液,老鼠在逃竄,飛蟲藏匿在人身上。
近幾天城河邊在修路,選擇便少了一個,便隻能往另一條路走,那會經過一個商業區。
所以,過了很久,葉南泉才回到店裡。
黑貓在門口地毯上躺著,遠遠地透過玻璃就看到了。
門口擺著兩袋貓糧,應該是老爺爺死後家人帶過來的。
扭動鑰匙孔,貓也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嗷嗷叫著。
葉南泉拎起貓糧往裡走,貓也跟著他,一步不離。
他進廚房拿出一個碗,把糧倒得滿滿當當。倒完後,又進廚房拿出另一個碗,接了水給貓。
樂樂不吃,一直跟著葉南泉進進出出。
他沒有管,坐沙發上。百無聊賴,於是上樓,穿起圍裙,準備創作出什麼。樂樂跟著他上樓。
他盯著趴下的樂樂,毛好像一把把刀,掩蓋地板上過去的痕跡,二者得以融合。
葉南泉是不喜畫正側麵圖的,他更願意用刀尖直接在過程中描摹。
於是刀尖開始舞動。不及今日所見的筆尖之快,反倒是一點一點,久不見手肘移動。這花費了他全部的精力。
再次雕刻這隻黑貓,同樣的姿勢。可這次是雕給自己的。
沒有任何關於死亡之神的記載,讓他摸不到頭腦。這位神,每次將要找到他時,他就繼續潛入時間的裂縫,像是一次次前進,又像是一次次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