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個雞屎嗎?”母親插話道。說著,又長長地吐出一長條煙霧。
“走了走了,可以走了!”葉南衣喊到,“葉南泉,一會兒你跟著我,我們走在最前麵舉旗。”
是兩麵白旗,邊上有花邊,葉南泉跟著葉南衣走到了隊伍最前麵。
隊伍開動了。
長長的一條,從村頭排到村尾。
鑼鼓聲又突然響起了。
哪裡的“舞蹈隊”在隊伍的最前麵跳著,然後是樂器組,然後是直係組,然後是旁係組,後麵接著村子裡的人,認識奶奶還是不認識,他不知道。路旁兩邊擠了看熱鬨的人。
葉南衣突然拉住了他。所有人,跪了下去,包括他,被葉南衣拉了下去。
磕頭一個。
站起來。
走七步。
磕頭。
隊伍的所有人,稀稀拉拉地從一定的高度落了下去。
然後又站了起來。
“鐺鐺嚓,鐺鐺叮當啷,啷啷嚓……”天地之間,隻容得下鑼鼓聲了。
“吵死了,爸爸。”
他聽到她後麵的妹妹說。聲音應該很大,突破了鑼鼓聲。
但二叔沒回答。
村裡的地麵不再坑坑窪窪,這兩年修了路,變平直了。隻是路上的竹子越長越高,花草看起來是多麼舊。
活人給死人送葬了,他想。
這情景看起來像趕集,也不知道是誰製定了這樣的規則,不僅活人要遵守,死人也得遵守。
奶奶不說話,她又想要什麼樣的葬禮呢?是滿地鮮花?是滿地牛羊?還是滿地的麥穗?
奶奶不說話,但她想起來活著的奶奶說的話。
那時候,他跟著奶奶去地裡摘小瓜。在田地裡看到一隻翻倒在地裡的落單黑山羊。
羊微弱嚎著,看起來很痛苦。
“奶,你看有隻羊。”
奶奶瞄了一眼,“它快死了。”然後徑直走著。
葉南泉感到好奇,他跑了過去。
羊的眼睛像一個巨大的彈珠,裡麵有一個減號。
奶奶停下了腳步。
“他還沒死呢!他還有呼吸!”
奶奶走了過去,垂眼說,“快了。彆管了。快走。”
“不行,我們要救他。他還沒死!”葉南泉看到奶奶不為所動,眼神是那麼冷漠,他哭了。
奶奶才走了過去,拍了拍羊。羊似乎感到什麼,它叫聲變大了,像在求救。
羊蹬了蹬腳。
“走吧我們,回去給你買冰碴子吃。”
然後把葉南泉強行拉走,“它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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