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報?
她?
誰呀?
閒出屁了?
向末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王采薇。
“說我什麼呀?”就看同宿舍的趙玫,她是班裡的團支書,家在外地,不到寒暑假,都很少出校園的,這一大早就有消息,那應該是昨天貼的吧。
“小布爾喬亞,資產階級享樂主義,脫離群眾,生活墮落。”
嗯?
這話是怎麼說的呢?
“向末同學,向末同學,請到校辦,請到校辦。”
得,還沒等細問呢,廣播就喊人了,這是課都不讓上了吧。
“向末同學,有人舉報你生活作風問題,你看看,是不是要解釋一下?”校領導看著向末,也不轉彎抹角。
“作風問題?您是指哪一方麵?”
“很多同學在校門口看到你跟一位男同誌過從甚密。還有同學說看到你與一位男同誌一起出現在一處住宅,還運送了大量了家具進去,那處地址與你登記的家庭住址不符。向末同學,雖說學校沒權力過問你的家事,但是做為你的老師,我還是要提醒你,不適當的男女關係,是違法的,是會毀掉你的前程和事業的。”老師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每年學校總有那麼一兩件男女作風問題,有人記過,有人開除,還有自殺的,退學的,彆的大學也有這樣的事情,特殊的曆史時期,造就的這一波特殊的大學生,感情糾纏過複雜,誰都沒經曆過,學校也愁得不行。
向末有點明白領導那意思了,生活奢侈不奢侈那是你自己的事兒,你家有錢,能消費起,我管不著,但是你亂搞男女關係不行,會影響學校的聲譽和風評。她都無語了,“不是,老師,您怎麼就那麼確定跟我在一起的男同誌不是我丈夫呢?”
她這一說,老師眼睛都瞪大了,“向末同學,找你談話也是為了你好,你這怎麼能說慌呢?難不成還要學校報警,要警察來找你嗎?什麼你的丈夫?你的丈夫和孩子不是在你東北老家種地嗎?”
“誰說的呀?”
“你與中文係的王采薇同學是同鄉同村的老鄉吧?”
“是。”
“那她說的話還能是假的?”
“那我說的話就得是假的唄?”
“王采薇同學品學兼優,熱愛勞動,熱心幫忙同學,積極參加各項活動,是學校的積極分子。她的丈夫何朗然同學也同樣非常優秀,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這樣的好同學怎麼會憑空汙蔑你呢?”
“我不是積極分子,不愛參加活動,成績不好,所以我就是壞學生唄?”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按照正常的思維的考慮問題。防微杜漸。向末同學,你在這裡跟我強詞奪理沒有用,錯了就是錯了。我是不會包庇有問題的學生的。”
“不用您包庇,不是要擺事實講道理嘛。那就當著校領導的麵,把舉報的人,還有您說的好學生王采薇和她的丈夫何朗然都叫上,當麵鑼對麵鼓,對質吧。借你的電話用一下,我給家裡打個電話,也把我的證人叫來。”
不到二十分鐘,方逐溪就過來了,身上還帶著Q大的校徽,把學生證給老師一遞,那位老師一看,就知道很可能搞錯了,人家這是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研究生,還是學機械的,他可是知道,現在生源奇缺,Q大帶著研究生的教授總共就那麼幾位,每一個學生那都是寶貝。這樣的人,會為了男女私情放棄前途嗎?
又等了幾分鐘,來了幾個學生,聽老師問他們的話,應該都是在校門口見過方逐溪來接向末的人,來了之後也確認了,前天看到的跟向末在一起的人就是方逐溪。這會兒校辦已經有兩位老師在座了,都是證人,問完話就讓那幾個學生走了。
緊接著來的,就是王采薇與何朗然,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個紮著兩個大辮子的女生,還有一個平頭的男生。那女生向末不認識,平頭的男生有印象,常看到他跟何朗然在一起。有幾次還看到三人行,他做電燈泡呢。隻是不知道叫什麼。
“走吧,去校長辦公室。”不管事情是不是屬實,這個事兒,已經涉及到誣陷了,堂堂的大學生,搞貼大字報,背後舉報,隨意汙蔑同學,還了得?
“等一下,王老師。我家裡人來給我送證據,應該快到了。”
向末出聲。彆人是憑空捏造,僅靠著一張嘴,想怎麼說怎麼說,她不是啊。剛剛給家裡打電話,讓老根嬸子把家裡的相冊找出來,再讓人給送過來了。那相冊上,有她跟方逐溪這十多年拍過的十幾張照片。還有他們的結婚證,有登記照片的。這能證明她跟方逐溪是真兩口子了吧。
“至於說我們住大房子,買新家具,這個我完全可以不解釋的。不過既然有人說了,那我就說一句,那房子是國家返還的,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是祖上傳下來的。家具也一樣。我公公婆婆的資料我也可以提供,學校也可以去調查,看看情況是否屬實。我們是不是能負擔得起那些開銷。還有關於我與方逐溪是否是合法夫妻這一點,除了我提供的照片和結婚證,我想,在老家農場單位時給我做過三年辦事員,四年副手的王采薇與何朗然同學都可以為我作證。對吧,兩位?”
向末怎麼可能放過王采薇,讓她再全身而退。
剛剛一進門,那大辮子姑娘承認關於她與方逐溪關係的猜測是她傳的,她丈夫孩子在老家種地的說法她是聽王采薇說的。當時王采薇馬上一臉的驚訝,然後就委屈得什麼似的,說她沒說過那些話,隻說過向末與她丈夫是少小的夫妻,不到二十歲就結了婚,生了三個孩子,她自己考來B大的。還一句一句的跟那姑娘對質,那姑娘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承認是她自己猜的。
那個平頭男呢,承認大字報是他貼的,說他表叔家住在XX胡同,昨天他去表叔家串門,看到了向末在收後那個大院子,還一車一車的拉家具。還聽說那院子的兩個跨院都在招租。算下來,一個月一百多的租金呢。掙那麼多錢,還住那麼大的房子,用那麼多好家具,那不是生活奢侈是什麼?
這麼一算,人家兩口子又是清清白白了。
那向末也得信呀!你要是不故意引導,人家那姑娘也是能考上B大的高材生,那腦子就能那麼笨嗎?之前多少人都那麼傳呢,也沒見誰把這事兒說到明處,她這是被人當槍使了。還有那男的,就看見那麼點兒事,就能給人定罪嗎?要不是有人跟他說向末是農村出身,絕對負擔不起那些,跟方逐溪又關係不正常,他犯得上那麼乾嗎?他想表現,那也得是實事才能表現吧?現在這個情況可就不是露臉,而是露腚了。
說白了,現在這些孩子,還都單純得很。聽那位王老師說,他們檔案上還寫著,都當過小兵小將,那這就更說明了,他們習慣用這樣的手段打擊異己。更沒有多少敬畏,被人隨便一挑撥,就上鉤了,想要通過這樣的辦法,重新再找到當年做風雲人物的那種存在感。
彆管什麼原因,他們做出這些事情了,那這個結果,他們就得受著,也是罪有應得。
但是那兩位,想清清白白全身而退?向末是萬萬不會答應的。一直不愛理他們,王采薇也考上大學,算是改變了原來女主角的命運,她父母也還都活著,家也沒敗,還能把那些老底子拿出來給他們買房,就想著,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就算了。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才不想跟他們搞什麼劇情殺。可她不想搞人家,人家想搞她,那沒辦法了。躲不過去,隻能當麵剛了。
不用多說,向末隻說了在農場時兩人的職務,在場的哪個是笨蛋?都聽明白了,他們兩口子以前一直是向末的屬下。這件事,王采薇可從來沒說過,隻提了跟向末是老鄉。那再深入的想一下,做了人家多年的下屬,聽那意思,還從辦事員升到了副手,那領導是不是夠提攜他們了?然後他們來大學之後都做了啥呢?再聯想一下王采薇的那些話,這是不是就很意思了?內涵得不要太明顯。那這算是打擊報複吧?報複提攜你的領導?這是什麼性質?誰當你們的領導,得多倒黴?
倆人上學之後,一個比一個表現得好,再看看他們乾的這個事兒,算計人的這些伎倆,是不是過於粗糙了?
麵忠心奸,說的就是這樣兒的。
“我要求這兩位同學貼大字報給我道歉,還有在學校廣播道歉。另外,我還要求王采薇同學廣播澄清之前關於我的那些謠言。”
學校給的處罰,那兩位記大過,記入檔案,並當麵道歉。記入檔案的大過,那他倆畢業之後的分配,就彆想留在大城市裡。更彆指望留在好單位。當麵道歉,那也不夠,向末提了具體要求。
“行。”領導很痛快,這種歪風邪氣就得重罰,不重罰起不到警示作用。
“不行。”那兩個沒說話,怎麼處罰他倆都得認,就怕招來更得的處罰。王采薇和何朗然同時出聲反對。
“我沒有造過你的謠,我說的都是事實。彆人怎麼想怎麼傳,我管不了。憑什麼讓我為你澄清?”王采薇當然不會同意,她要真的一廣播,那不就把造謠的鍋背到自己身上了嘛,她怎麼會同意。
“向末同學,你不要得寸進尺,何必借題發揮?為難不相乾的人呢?你有什麼事衝我來,不要找薇薇。”何朗然皺著眉,很不認同的看著向末,一點兒沒覺得王采薇有什麼問題,隻覺得是向末為難人。
這個三觀,也是神奇。
“不想廣播啊?也行。那我就自己廣播。我想,我為自己澄清謠言,廣播,應該可以的吧?那我說點兒什麼呢?謠言都有啥來著?我出身農村,初中畢業,自己來上大學,把丈夫孩子留在農村種地,是不是?那我得咋說呢?老師們也幫我聽聽,看看我這麼說行不行?我確實是農村出身,也隻有初中文化,但我母親是貧農,我父親是孤兒,我哥是戰鬥英雄,我是正常招工進的農場。並且因為為農場做出過特殊貢獻被提拔為乾部。我丈夫,是Q大的研究生,我的孩子目前都在京城上學。而且就算他們不來京城,我的丈夫是大學畢業,國家分配工作到農場衛生所做大夫的。種地沒什麼不好的,但他的職業確實不是種地的。啊,對了,據我所知,在咱們B大,紅星農場的就我與王采薇同學與何朗然同學三個人,那麼既然王采薇同學這麼喜歡談論前同事的事情,我是不是也得幫著大家理一理,王采薇同學為什麼對我這麼熟悉呢?因為她與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分管的養豬場喂過豬,做過辦事員,也當過副場長,所以才那麼熟。那她為什麼又那麼喜歡跟彆人說我的事呢?因為她一直就很愛說。因為她覺得,在農場的時候,她的民辦教師資格被取消是我的原因……”
“好,我廣播……”
向末還想往下再說呢,王采薇果斷的打斷她的話,同意廣播。
“若是內容我不滿意,那麼我也還是會澄清的。”
這人,太會搞內涵了,向末直接明說,你要是胡說八道再說些讓彆人聯想的話,那我也會把你的事兒往出說。
也是服氣了,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一身的小辮子,她是怎麼就能篤定,坑了她,她不會還回去呢?
這腦子,沒點兒主角光環,連中專都考不上吧?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