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精致,奶奶,您可真厲害。”
周末休息,向末隔了一周才回家,回到家這一看,改天換地了。正房門一進去,地上鋪著地毯,整個屋子的家具也都改成了西式的。牆角還放著唱片機,這會正播著《YesterdayOnceMore》,邊兒上放著唱片架子,還帶著沒來得及長好的綠植,花瓶一看就是剛做的,手工的。看花瓶上那個畫工,很像自家倆熊孩子喧喧和忙忙的手筆。牆邊兒上還架著鋼琴,看上去有些年頭兒了。邊兒上還有一個紅木的酒櫃,裡麵的酒還沒放全,大部分的地方都空著,旁邊還放著一個咖啡機,酒櫃的小幾上放著咖啡豆和杯子。其他的零碎的家具,都是西式的。
客廳與東間的牆也打開了一半,換成木框的玻璃拉門了,帶著兩層的白色落地窗簾。這會兒玻璃拉門來著,能看到臥室裡的大床也換成歐式的四柱大雙人床了。還能看到牆上掛著兩幅西方美女圖的油畫。
方媽沒出過國,又是個能當街搶男人的土匪婆子,這風格,就不是她老人家的審美。不用想就知道是方老太太的手筆。
向末進到屋裡,跟看西洋景兒似的,猛勁兒的誇老太太有品味。
自家那倆熊孩子這會兒正給根叔的小孫子一起在地毯上玩兒呢。二弟妹看著。
“你爺爺帶著人折騰回來的東西,放著浪費了,我看著挑了幾樣把屋子裝飾一下,總算看著順眼些了。就是這屋子太小,好些東西都放不下……”連旗袍都上了身的老太太,這會兒起範兒了,脖子上帶著珍珠的項鏈,耳朵上手上都是玉的,水頭非常透。穿著帶毛毛的小白拖鞋,坐在沙發上,腰杆倍兒直,手裡拿著一把小扇子,哎喲,還彆說,這個氣質,穩。
就這,還嫌棄房子小呢?
“那要不,把那邊兒的房子收拾一下?咱們搬那邊兒住去?那邊兒寬敞。”向末就跟說太太說呢,他們剛得的房子大呀,三進呢,嫌這邊兒小,折騰那邊兒去唄,肯定能住開。老太太這風格,她可太喜歡了,有那麼一股子老上海的勁兒,特彆有風情。
“不用。我這兩天相中了一個園子,價兒都談好了,等房主騰出來房子,就收拾。來年入夏前,咱們就能搬到那邊兒去了。你們那院子,還是你們自己拾掇吧。”方爺爺西裝革履的,也沒聽說他有進視還是老花的,戴了一幅金絲邊的眼鏡,花白的頭發往後梳成了大背頭,特彆氣派。
“園子?”這時候還有這種地方嗎?
“嗯,前清一個王老爺的房產。清朝沒的時候,那老王爺把讓兒子到京城來逃難,那處房子,原本是個五進的王府,子孫進京之後,生計無著,陸續的賣了大部分的宅院,隻留下這一處大三進帶個小花園的宅子。傳到現在,剩下兄弟倆,一個要去南方沿海,一個要在京城做買賣,都沒有本錢,意見又不合,才要賣宅子分家。”
“這樣兒的房子,能保存下來,我不容易。”
“也沒什麼容易不容易的,幾輩子人了,出上一兩個進了革委會的,就能保一家子平安了。再說他們那邊兒的,一直就吃老本兒,沒做買賣,沒犯法的,誰沒事找他們去乾啥。遺老遺少,那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兒了。人家也早把那身份洗乾淨了。”
“那怎麼讓您知道的呀?”方逐溪就逗老爺子呢。
“你爺爺想知道的事兒,還能問不出來?”老爺子臉上帶著自得的笑。
“爺爺、奶奶,您兩位現在這樣穿,可以了嗎?好氣派呀。”向末就問呢。她都多久沒穿旗袍了,也想穿了。
“前兩天,木老板請客。也給我發了貼子,我跟你奶奶去應酬了一下。客人裡多是要回國投資的華僑,都是早年就出國的。或者是他們的後人,穿樣兒應景兒。在家裡穿著過過癮就行了,出去還是不太合適。”老爺子還是提醒了一句。
方奶奶就招手把向末叫到身邊,看著她笑,“想要旗袍了吧?料子給你備著呢,趕明兒個找好裁縫給你做出來放著,用不了多久,肯定能派上用場。”
“奶奶最疼多了。麼。”
撒嬌嘛,小意思啦。
逗得老太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