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蹲在地上,看著一地的碎片,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
“杳杳,你總是這樣,你其實對誰都很好,哪怕死了,也總是會替彆人著想。”
他就看著照片裡的秦杳。
他知道,秦杳能聽見他說話。
“可是杳杳,為什麼你偏偏不願意為我想一想呢?有沒有哪一次,我在你這裡其實是例外?”
他知道,她不想沈西語死。
她哪怕是無端在山上喪了命,也不想因為她自己,而連累彆人。
在她看來,沈西語就是無辜的。
她不想把沈西語扯進來。
誠然,沈西語的確無辜。
沒有人比陸詢更清楚她的無辜了。
可是知道她無辜又怎麼樣呢?
她是無辜,可是誰讓她和杳杳長得那麼像。
誰讓她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上他這樣一個可怕的人。
秦杳看著他這個樣子,滿是失望地搖了搖頭,“陸詢,你簡直無可救藥。”
可惜,陸詢聽不見她的聲音。
隻能聽見有風聲在他耳邊刮過。
如果他想聽見她的聲音,他完全可以做到。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讓秦杳能看見他能聽見他,可是他又看不見也摸不著。
明明他喜歡秦杳,喜歡了那麼多年。
在她死後,再也沒有愛上過任何人。
可是他偏偏還是讓自己看不見秦杳的靈體。
也讓自己聽不見她說話的聲音。
旁人大約是不太明白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的。
他自己卻很明白。
他隻是不想看見秦杳失望的眼神。
不想聽見秦杳說,她寧願死,也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在他身邊複活。xièwèn.
他其實也清楚,秦杳這個人,寧折不彎。
搶占她人的身體,從此以另一個身份活下去,對她來說,其實是一種屈辱。
隻是她偏偏無能為力,隻能用自己的方式提醒沈西語,希望沈語能夠知難而退,離陸詢越來越好。
但不知道是沈西語太喜歡陸詢,還是陸詢這個人實在是太擅長做戲,總之沈西語就像個傻子一樣,一直待在他身邊不願意走。
明明她那麼害怕,卻還是不願意走。
“杳杳,有時候沈西語其實跟你一樣傻。”
“要是她早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就好了,大約她就能早點離開,也不至於被我算計得即將丟掉性命。”
可是偏偏愛意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
沈西語從前其實就算不聰明,至少也不蠢。
隻是她偏偏喜歡上了陸詢。
“喜歡我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偏偏她不知道,她先前還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太大,覺得她配不上我,可其實——”
可其實什麼呢?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了。
隻是尾音裡,有一聲輕輕的諷刺的笑。
其實沈西語這個人光明磊落,但是他卻不一樣。
所有斯文溫和的外衣,都是他親手給自己帶上的假麵具。
他滿心陰暗,連站在陽光下都會害怕。
秦杳歎了一口氣。
她站在陸詢的身邊,眉目露出幾分複雜。
“阿詢,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總是會下意識地提起沈西語,就算你不喜歡她,她在你心裡也有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經常提起的人,要麼就是太在乎,要麼就是太恨。
但陸詢當然是不會恨沈西語的。
“你總說她什麼都沒錯,就是錯在喜歡上了你這樣的人。”
這已經不是她對一次聽見他這麼說了。
她也不記得自己聽見他說過幾回沈西語不聰明,不該喜歡他。
“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想麻痹自己還是想乾什麼,可是阿詢,喜歡一個人是不會有錯的。”
“不珍惜的人才有錯。”
她從來都不覺得沈西語哪裡不好。
反而她還很羨慕對方的真誠坦蕩,喜歡就勇敢追逐。
就算是為了喜歡的人換了自己的性格,也甘之如飴。
她其實是做不到沈西語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