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理會她的咒罵。
村長,也就是白大伯,甚至在一直歎氣。
“早知道她瘋的這麼徹底,當初就不應該收留她們一家人,她得了癔症,自打她男人死後,她就瘋了。”
瘋子的話,是不可以信的。
瘋子說的每一個字,落在彆人耳朵裡,都顯得那樣啼笑皆非。
當時瘋女人說著什麼來著?
白小妮想了想。
好像是——
——我沒瘋!是你們害死了我女兒!
——你們全村人都是畜牲!我老公是被你們害死的,你們每天給他派發乾不完的活,他是活活累死的!
——我真傻真的,以為處處忍讓,以為等到我女兒可以去上學就好了。
——可是你們都不是人!都不是人!
——你們都是一群惡鬼,一群會吃人的惡鬼!
——我那天晚上,明明聽到了小孩的哭泣聲,可是我那會兒連我自己都救不了,我以為是野貓!
——那是我女兒的哭聲啊,我怎麼能以為是野貓!
白小妮還記得,瘋女人曾死死地盯著白大伯,以及白大伯的老婆。
——你們兩個,一個害死了我女兒,一個害了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你們都是畜生!你們這些人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她眼睛快要從眼珠子裡瞪出來,頭發和著鮮血,黏噠噠地貼在臉上。
淒厲的詛咒聲嘶啞又尖銳,仿佛能劃破長空。
風吹皺榆上河的河水,素來平靜的水麵,今日波濤洶湧。
“她果然是個瘋子!趕緊把她沉河吧!沒完沒了!”
她淒厲的哭聲那樣的響,可是在場的人,好像都沒有長耳朵,隻滿口罵著她賤人,說她天性惡毒。
說她是瘋子。
她控訴著村民的惡行,卻沒有人聽。
天上烏鴉盤旋而過,齊齊停在枝頭。
天邊,隱隱透出一絲血紅。
豬籠裡綁上了石頭。
榆上河的河水,慢慢蓋過‘瘋女人’的身體。
慢慢蓋住了她的咽喉。
她想要逃離,可是身體被囚困在豬籠,手腳被縛上了繩索。
她想要張嘴呼救,可是肺裡被灌滿了水。
榆上河的水,乾淨澄澈。
他們說,榆上河是他們的母親河。
他們說,榆上河的水,能洗淨一切臟汙,能洗清所有的罪孽。
“真是晦氣,咱們村好好的,就是收留了這麼個惡毒的女人,給整得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