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陣剜心剮肺的咳,消耗了陸時硯本就不多的氣力,他有些站不住了。
但當著陳熙的麵,他不想表現出來,隻冷冷看著她:“你到底要乾什麼?”
嗓音比剛剛更嘶啞了幾分。
陳熙一臉實誠:“來看看你。”
陸時硯目光落到她手裡的布兜子上。
布兜子一角鬆了,露出裡麵眼熟的補品,他臉色愈發難看:“不需要,我家不歡迎你。”
陳熙好聲好氣解釋:“我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就是想當麵跟你道個歉。”
“道歉?”陸時硯冷寒的眸子現出一絲嘲諷。
口口聲聲說他現在就是在拖累她的人,現在又主動來跟他道歉?
“沒必要。”他冷嗤一聲:“你走。”
確實一腔傲骨。
但也不能怪他啊,這事發生在誰身上,都會覺得自尊受損。
哎。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對不起,我也沒想到退婚的事會讓你這麼生氣……”
“你沒想到?”陸時硯眉頭緊擰,怒極反笑道:“是你覺得我陸某人現在配不上你,是你執意要退的婚,既然婚已經退了,你又來說這些話做什麼?還要我對你對你們陳家感恩戴德?”
說起來這樁婚約,他一直都沒太放在心上。
打從六歲開蒙後,他就一門心思撲在讀書上,父親母親也從不讓他操心家裡的事,隻讓他安心讀書,就連定婚一事,都是父親母親去張羅的。
在他眼裡,讀書才是頂頂要緊的事,至於娶親,父親母親看好了就成。
因為娶誰,對他來說都一樣。
父親母親總不會害他,況且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由父母做主,他並無任何異議。
再加上每日要上學堂,課業又重,他也一直不曾在這樁婚約上分心。
哪怕偶爾學堂放假,在村裡偶遇到陳熙,他也都沒太大反應。
這麼相安無事兩年,父親母親的打算是,等他過了府試,就讓他和陳熙成婚,娶了妻,有人照顧,他日後就可安心讀書備考。
父親母親的打算他也是應了的。
縣試他順利過後,父親母親就開始著手準備成婚的事。
隻是之後他便病了,等病好了,準備府試的時候,父親母親遭逢意外,雙雙離世。
他悲痛難抑,處理完父親母親的後事,就一病不起。
好不容易父母離世的悲痛緩過來了些,陳家突然上門退婚。
這不是欺他陸家無人麼?
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今兒她還當著全村的麵,說是她非要退婚,都是她的錯。
現在又上門做什麼?
看他笑話不成!
眼看他氣息又喘不勻了,陳熙生怕他再咳起來,那可真要命的!
“你彆激動,”她忙勸道:“我真的隻是來看看你,跟你當麵道個歉,這件事無論怎樣,都是我對你不住,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沒必要因為我的錯,氣壞你自個的身子。”
陸時硯冷嗤一聲:“陳熙,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說他因為她,氣壞身子?
她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他氣的是她陳家欺人太甚!
“是是是,”一聽他這麼說,陳熙馬上轉變口風:“是我不自量力,你不生氣就好。”
說著,她忙又從布兜子把補品拿出來:“你現在病著,該好好養著才是,這些是我家的歉意,賠禮道歉,你大人大量,彆同我們粗鄙村人計較,我給你放……”
“陳熙!”陸時硯登時怒起,厲喝一聲。
這一聲怒喝,把陳熙嚇了一跳。
她捧著補品,不解地看著他。
陸時硯氣得渾身都開始抖:“我不需要你們家的東西,你現在帶著你的東西,離開我家!”
“你彆意氣用事,”陳熙小小聲道:“身子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值當,你若生氣,大可以等身子養好了,罵我,打我都成……”
陸時硯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他瞧著陳熙臉上真切的擔心,有些不明白了,也覺得十分可笑:
“這個時候又苦口婆心,關切不已,又何必要死要活非要退婚?”
前前後後,言行矛盾至極,耍他玩麼?
還是覺得耍他玩很有趣?
陳熙著急解開仇怨,一下沒聽出來陸時硯話裡的諷刺,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