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苦笑一聲，擺手道：“老板你可真會說笑，人家惠萬家超市那麼大的生意，哪裡會要我老頭子的菜喲？我要是想把手裡的菜批量賣出去，隻能給二道菜販子，那些菜販子可給不上錢，一斤芹菜最多給我一塊七毛錢，那些二道菜販子把大量菜收攏起來，才會給惠萬家超市供貨。”
秦長生點點頭，問道：“那你覺得，那些二道販子，給惠萬家提供的芹菜，一斤能賣給惠萬家超市多少錢？”
“你彆說，我還真知道，之前人家老板過來收菜的時候當著我麵跟人打電話，說過他們的行情，我琢磨著，像最近的芹菜，惠萬家超市的收購價，肯定不會超過2塊錢。”
秦長生道：“也就是說，那些二道菜販子中間過了一趟手，一斤也就能賺兩三毛？”
“兩三毛不少了，他們中間多少還有些損耗，但你要知道，整個金陵市有多少家惠萬家超市，許多人搶破頭想當他們超市的供貨商呢，每天從惠萬家賣出去的蔬菜，供應了多半數金陵市的人，你想想這能賺多少錢？”
老者唏噓地搖了搖頭道：“唉，就是可惜了我們這些農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蔬菜賣不上價，哪怕他們一斤一塊九收我的芹菜，我也願意啊，可他們連四毛錢都不想讓我賺，我也要生活啊，我老伴臥病在床，孫子的學雜費我也得負擔著。”
秦長生道：“說到底，還是惠萬家超市把價格壓得太狠了。”
“誰說不是呢。”老者歎了口氣，又道：“所以我才來他們超市門口賣菜，這樣一來，那些人來超市買菜的時候，看到我的菜又新鮮又便宜，一定會買的。”
“不過我也不能待太久，他們超市的工作人員，時不時的會出來查看，見到我們這些推車擺攤的，就會趕我們走，還有城管，也總是不讓我們在路邊賣菜，你說，我們不到城裡賣菜，能到哪去賣？”
平日裡沒人和老者聊這些，滿肚子的苦水無處發泄，今天秦長生多問了幾句，老者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這些事講了個清楚明白。
就在這時，超市門口突然衝出來一個安保人員，隔著老遠，就指著老者大罵：“老東西，你他嗎還要不要臉了，前兩天剛警告過你不準在超市外麵擺攤賣菜，你怎麼又來了！”
一邊罵，這人一邊從後腰處抽出一條甩棍，啪的一甩，威風凜凜的向這邊大步跑來。
老者嚇得渾身一哆嗦，忙不迭地推上三輪車就要跑。
秦長生見狀，把手裡的那捆芹菜扔到三輪車裡，說道：“大爺，你彆急著走，我給你攔住這個人，等會兒我還要買你菜呢！”
“小夥子，你可小心啊，惠萬家超市的人都橫著呢。”
老者聞言，有些擔憂的道。
而這時，秦長生已經攔在了那個安保人員麵前。
“滾開！”
對方凶惡的瞪了眼秦長生，大喝道。
秦長生沒有絲毫廢話，一巴掌就將對方抽倒在地，然後施施然地回到了老者麵前。
老者吞了口唾沫，心驚肉跳地道：“小夥子，你這可闖了大禍了，你也彆買我的菜了，趕緊走吧，小心待會兒走不了了。”
秦長生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把裡麵的現金都掏了出來，現金不多，大概隻有一千多一點。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這些錢你拿上，算我把你這一車菜買了，你在附近的早餐店去吃頓熱乎的，待會我會讓人找你取菜。”
“這太多了，用不了這些！”
老者瞪大眼睛，連連搖頭，不敢接這些錢。
“您就收下吧。”
秦長生把錢一把塞進了老者的口袋，頭也不回的往超市方向走，路過那個趴在地上站不起來的安保人員時，順手一抓，就將那人提了起來，一路拖行向超市走去。
老者看的心驚肉跳，想跟過去又不敢，猶豫再三，隻得把三輪車往前邊不遠處騎了騎，在較遠的地方，觀察這邊的動靜。
至於秦長生說的什麼，去早餐店吃東西，他是舍不得吃的，而秦長生給的這些錢，他更不敢花。
他早晨摸黑起來，摘下這些菜，除掉雜草捆好，然後騎了兩個多小時的車進到城裡，就算把這一車的菜全賣了，也隻能賣掉三百塊左右而已！
一車菜賣完了，能賺個七八十塊錢，他已經可以偷著笑了！
哪裡用得了一千多？
就算人家敢給，他也不敢收啊！
他琢磨著，一定要等那個年輕人出來，把錢還給對方。
可沒過多久，就見一輛越野車停在了他的麵前。
車上走下來了兩個看起來有點像是混社會的男子，盯著他。
老者嚇了一跳，不安地道：“這裡不讓待嗎，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等會兒，老頭，我問你，剛才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一些錢，把你這一車菜都買了？”
其中一個年長一點的，攔住老者問道。
“啊，是有這麼回事。”
老者咽了咽口水，不安的點頭。
“真是你啊，那太好了，你怎麼躲著來了，害的我在這轉悠了幾圈，一頓好找。”
這中年露出笑容，又忍不住吐槽了幾句，然後便對同伴道：“這就是咱們新大哥說的那個老頭，把三輪車推到車旁，把菜都搬上去。”
“嗯。”
那青年應了一聲，擼起袖子，露出紋身的花胳膊，把三輪車推到越野車跟前，將菜往車上挪，後備箱放不下了，就往後座上堆，把一輛車堆得滿滿當當。
老者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半天不敢說話，等到兩人把菜搬空了，他才回過神來，忙把口袋的錢拿出來道：“那什麼，剛才那個小夥子給我的錢太多了，我這些菜用不了這麼多錢……”
話還沒說完，中年男子便道：“那是我大哥給你的買菜錢，你隻管收著。”
“可是……”
老者還要說些什麼，年輕男子便沒好氣地喝道：“廢什麼話呀，我大哥給你的就拿著，合該你老東西命好，今天遇到了我大哥。”
老者嚇了一跳，不敢再推辭。
中年男子溫和的笑道：“老人家，這兩天你先回家休息著，彆急著出來買菜，我估計用不了多久，惠萬家超市就要倒閉了，就算不倒閉，也會換老板，到時候就沒人壓你們這些人的菜價了。”
“真的嗎？”
老者嘴唇一陣蠕動，卻是怎麼也不敢相信。
“誰知道呢，我也不敢跟你肯定，這都是我大哥那樣的人乾的事，能不能辦成，我們這些小嘍囉也左右不了，不過我想咱全金陵市的老百姓，都盼著惠萬家超市倒閉，夏侯家倒台呢。你說是吧？”
老者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隻能謙卑的笑著附和：“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