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碗裡的菜,晏雲清到底還是硬著頭皮吃了幾口。
總是要改變的。
在眾人的細細叮囑下吃完午飯,又與他們寒暄幾句後,終於將人一一送走,家裡一時間隻剩下祖孫三人,熱鬨過後的家裡突然就顯得分外冷清與尷尬。
晏雲清坐在椅子上,麵對著兩位老人含笑卻無話可說的目光,心中暗生幾分無措,想著在這個時候應該聊些什麼緩解尷尬,可這會兒話題都聊完了,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隻好作罷。
她與他們語言不通,交流起來分外吃力,而且她習慣了那個圈子裡的情感表達方式,冷冷淡淡,端莊自持,這會兒麵對來自血緣長輩的熱情關懷,說實話,挺不適應的。
她並不是一個特彆長袖善舞能說會道的人,如果不是她身邊總有一群人陪著她,主動找她聊天,投其所好,其實她應該算是一個平日裡偏內向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不是很喜歡主動的人。
“這東房我給掃過了,以後啊你就住在東房,行李我給你放進去了,一會兒收拾。”
奶奶說著彆扭的普通話,聽起來其實挺好笑的,可晏雲清卻感覺到了奶奶的關懷。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晏雲清哪敢真的麻煩奶奶幫自己收拾行李,她雖然現在血緣上與他們是爺孫關係,可真的算起來,卻僅僅是個才剛剛見了一麵的陌生人。初來乍到就能得到這種待遇,晏雲清心中挺感激的。
真假孫女一事,忽遭變故心生怨懟的又豈是她一人。她沒了二十多年來倚靠的家和家人,人家又何嘗不是失去了含辛茹苦養大、朝夕相處的親親孫女呢。
一場抱錯了二十四年的鬨劇,縱使如今已各歸各位,誰也不曾偏頗了,可這二十四年的感情、際遇,又是哪裡能分得清算得明白的呢。
兩個家庭,兩個孩子,都是被害者,都是輸家。可偏偏,你又能說誰是施害者呢?
算不明白的,各人各命,意外罷了。
薑家占地大概一百五六十平,位處河東正中那一塊,東西兩進門,四間屋子,麵積聽上去還可以,可都大在庭院,房間小的很。
主屋一共兩間房間,一間是爺爺奶奶住的西房,另一間就是給晏雲清的東房。
裡麵裝著一台年代已久明顯發黃的空調,天花板已經被煙熏成了黃色,地上鋪著黃棕色瓷磚,牆麵被刷成了白色,裡麵還有一個鏡子已經灰蒙蒙的梳妝台,梳妝台附近是一張靠牆角放的床,兩米長的床正好和房間的寬度差不多,倒也放置得剛好。隻是床底下依稀可以看見堆著雜物,坐在床邊往前看,正好可以看到窗戶和兩扇落滿灰塵的窗簾,窗戶下是一個桌櫃,上麵下麵也堆滿了雜物。
整個房間大概十五六平,滿滿當當的雜物,顯得分外狹□□仄。
這是直接在倉庫裡安了張床嗎?
雖然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畢竟這裡是鄉村,薑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種種條件自然是無法和晏家相比的,可看著這亂七八糟的房間,晏雲清歎了口氣,額頭隱隱作痛,一時間竟感覺無從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