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天天在鎮上,這消息要比較靈通,一聽說晏雲清要走,心中為她的決定高興,可一想到因為疫情原因,大巴車全部停運了,又不免為她擔心。
“對,大巴車不開了,好多人今年都不回來過年了,除非坐私家車,不過我聽人說,有的地方私家車也不好回來,都封路了。”
晏雲清這段時間自己這一堆破事,倒也沒有關注這些,偶爾看一眼微博,也隻看到這疫情都發生在武漢,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疫情還會影響到沙溪。
這會兒聽到這個消息,她連忙打開巴士管家,果然正如爺爺奶奶所說,客車停運了,她根本哪裡也去不了。
這......
“你還是先在這裡住著吧,不是報名了考試嗎?先把試考了,反正在外麵也要上班,在這邊上班不也挺好的,王支書也說了,工資以後會漲的。再說了,在村裡上班,不都是有事去開開會,沒事就在家玩的,你去挺好的,離家又近。”
無論於公於私,爺爺都不太希望晏雲清走,他們兩個老了,很多事情到底是力不從心了,而且兩個人又沒有什麼收入,全靠村集體的幾百分紅和每個月兩個人加起來三四百塊的養老保險和各種補貼度日,兩個姑娘隻有逢年過節才回來,給的也不多,有個年輕人在家工作,各方麵幫襯些,倒也很好。
“對啊,你是個姑娘,不是個小夥子,你要是個小夥子,一個人在外地我們也不擔心,可是你是個丫頭,爸媽又不在身邊,一個人在外地,不安全的。”
對於爺爺的話,奶奶也是讚成的。
“可是那個考試的報名。因為疫情推遲了,具體要等到什麼時候,還不知道。”
“這樣啊,那就再等等吧,反正你現在也出不去。”
“疫情疫情的,這個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呀?”奶奶無法理解。
“哎呀,就是和以前的非典差不多,那時候不是家家戶戶發口罩的,你忘啦?不過這次也奇怪的,我聽說啊,好像是武漢那邊開始的,好像是有人吃了什麼東西導致的。”
“蝙蝠。”晏雲清補充了一句,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微博上很多都說是這個。
“蝙蝠?這個是什麼?”奶奶用方言重複了一遍,還是沒聽懂。
“哎呀,就是鹽老鼠吧,以前爺爺在世時,饑荒沒有糧吃,好不容易煮了點粥,結果煮好了才發現有個鹽老鼠掉進去了。不還是找個地方把鹽老鼠扔掉,大家把粥分了吃掉了嘛。”
爺爺提及往事,不禁感慨道:“那個時候哪還管什麼衛不衛生,有的吃就不錯了。好多人吃樹皮什麼的,都餓死了。以前死鬼錦萬還說過,一天能夠吃到一碗白米飯,死了棺材板都可以不要,現在啊,唉。”
“黴話就不要說了啦。”奶奶說了爺爺一句,又繼續剛才的話題,“哪塊人這麼沒出息,弄鹽老鼠吃,真的是。”
“有錢人,吃的不都這樣,什麼生吃猴腦,生吃小老鼠,唉,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不敢吃的。”
大姑奶奶搖搖頭。
晏雲清:......
不,不是所有有錢人都吃那些的,至少她過去的二十四年裡,沒有看到有人吃過那些東西。
“明天三十晚上了,你和爺爺一起把春聯貼了啊。”
三十晚上?
晏雲清一愣,不是奶奶說起,她都快忘了。
那後天不就是過年了嘛?
“好的。”看自己大概還要在薑家在住一段時間,晏雲清同意了。
過年了啊。
去年過年她是怎麼過來著?
好像依稀記得,那段時間C市久違的下了一場雪,謝家院子裡的梅花開了,傲雪紅梅,漂亮極了。
她穿著一身明製漢服,披著白色鬥篷,興高采烈的跟著謝晉卿來賞梅吃年夜飯,在走到庭院時,看著厚厚的積雪,終究沒忍住,捏了個雪球扔在了謝晉卿身上。
於是,白雪紅梅下,一身清冷氣質,欺霜賽雪的青年回眸,無奈又寵溺的朝她笑笑,然後,用一個超級大的雪球,給她砸雪地上去了。
“謝晉卿,你過分,嗚嗚嗚,欺負人!”
;“雲雲,講點道理啊,是你先動的手。”青年眼中寒霜不再,隻有戲謔寵溺,還帶了點看不講理小朋友的無奈。
“我不管,就是你欺負我!”
“好好好,讓你欺負回來好不好?”他的眼中有繁星萬千,繁星之上,是驕傲明豔的少女倒影。
眼中是她,身邊站著的是她,心中的人,也是她。
那個時候,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