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的日子委實算不上好,主要是身體和工作上的事。一切回歸原位的那天晚上,南京下雪了,接著是C市,沒兩天,新豐也開始了。
可惜,與蘇南的唯美靜謐不同,新豐的雪,對於鄉鎮來說,更像是一場小災難,道路結冰,大雪停電,農作物受損,老人騎車摔斷了肋骨,風雪掀掉了屋頂,砸壞了鄰居家的太陽能熱水器……
如此種種,不勝凡舉。
那段時間□□、市長、副市長,市委常委等一係列領導乾部基本都在開會,前往各自分管的鄉鎮慰問、視察受災情況。
年底了,每個人都很忙,偏偏這時候晏雲清受了涼,犯了頭疼的老毛病,彆說是看電腦了,看手機都覺得眼睛疼頭疼,腦子昏昏沉沉的。
強撐著熬到下班時候,剛準備直接回宿舍睡會兒。可當她站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準備鎖門下班時,還是沒能避免的感覺到眼前一陣發黑眩暈,身體像是不受控製似的四肢發軟,天旋地轉下,耳朵還能聽到血液往腦袋上衝的嗡嗡聲,人卻直直的就要順著地心引力往下摔。
幸好身邊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支撐住了她的身體,才沒讓她狼狽的摔在地上。而晏雲清這時也恢複了意識,眼前的黑蒙漸漸消失,耳畔血液倒流的嗡嗡聲也慢慢散去,她揉揉眉心。
“不好意思,有點頭暈沒抓得住門把手,差點摔了,麻煩你了,謝謝。”
這會兒身體的支配權又回來了,晏雲清連忙向身後的人道謝,轉身抬眸卻撞見了謝修澤微蹙的眉眼,向來自信儒雅的臉上,隱隱透露著些許擔心。
“沒事吧?”
確定晏雲清能夠自己站穩了,他才放開她,後退一步與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隻是看到她微蹙憔悴的眉眼和蒼白無力的麵容時,還是關心的多問了一句。
“頭疼,可能昨天沒休息好,沒什麼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晏雲清揉了揉眉心,難掩倦怠,心中隱隱還有些因為頭疼引發的煩躁。其實按照她的性格,是不太喜歡讓謝修澤看到自己生病或者狼狽的樣子的。
過了可以被所有人哄著給糖吃的年紀,這些病啊苦痛什麼的,自己知道就行了,你總不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用哭鬨吸引人注意,讓彆人哄你照顧你吧。
那也太矯情,不懂事了。
而且他們兩個剛分沒多久,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要是被誤會的話,那也太尷尬了。
“注意休息啊。”
既然退回了原位,那麼一些不必要的接觸和不合身份的話還是能免就免吧,最終謝修澤也隻能像個普通上下級那樣,說著一句乾巴巴的關心的話,看著晏雲清自己走回宿舍。
如果他是她男朋友,那麼他一定會陪著她回去,牽著她的手,為她撫平微蹙的眉,照顧她,哄她。
可是不行啊,此時此地,他是市.委.書記謝修澤。
也隻能是市.委.書記謝修澤。
不是沒有想過要更進一步,也不是沒有喜歡過,隻是,他和她都太理智清醒,也都太有野心了。
也曾在某個瞬間怦然心動,也曾猶豫糾結過,甚至也曾淺嘗過那種名為喜歡的情緒。
可它太少了,在彼此的野心和見過的世麵麵前,也太微不足道了,喜歡是這世上最無用且廉價的東西。
當你擁有權力、地位、家世、聲望、才華、容貌、金錢等其中任何一項時,你就會發現,你根本不缺他人的喜歡,甚至你也不會缺真心。
它是珍貴,但並非是獨家限定,更不是無法舍棄的剛需。
你總不能逼著一個野心家,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和目標,去把那情情愛愛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當信仰吧?
那也太強人所難了。
鎖上辦公室的門,他抬眸,瞥了眼晏雲清離開的方向,腳步未曾有過停留。
公示在即,他需要投入精力的地方同樣還有很多,委實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這些上麵了。
是因為獨居的時間才一年,還不算太久嗎?那些寂寞啊,孤獨啊之類的情緒,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即使現在生病了一個人回到宿舍,除了希望自己可以儘快進入熟睡的夢鄉,躲避惱人的頭疼外,多餘的軟弱情緒是半分也沒有。
對她而言,與其說會感覺孤獨無助,不如說是在享受安靜吧。
畢竟在這種時候,比起他人的照顧,還是希望自己有一個安靜優質的睡眠,來儘快恢複健康。
回到宿舍的晏雲清強打起精神洗了個澡,換了身睡衣剛準備睡覺,就聽到手機鈴聲響了,睡眼朦朧的拿起手機瞥了眼來電人,在看清名字後,迅速忍著頭疼從床上坐起。
“嗯,謝書記。”
起初開口時還帶著點懶倦,之後語氣才漸漸正式起來。
“買了粥,你下樓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