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竹院。檀雲做揚眉吐氣之狀。
不過,她卻靠近阮蓁,扯了扯她的袖擺,語氣認真:“奴婢覺著罰的實在是太輕了!”
暗七略一思忖。不免跟著認同。
畢竟以往得罪顧淮之的,不是被割了舌頭,便是被長肅一掌拍登天。
“屬下也覺著,委實輕了些。”
暗七手癢的緊,控製不了自己,激動的躍躍欲試:“不若屬下一掌下去,將兩人腦子拍開花如何?”
檀雲聞言,害怕的咽了咽唾沫:“委實血腥暴力,聽著就疼。”
暗七擺手:“一掌下去都死了,疼什麼疼。”
檀雲鬆了口氣:“那你去吧。”
“我瞧著她們就來氣。下手利索些,這樣顯得你我格外仁慈。”
阮蓁:……
她嗔了兩人一眼。
“胡鬨。”
檀雲一扭脖子:“那兩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如何是胡鬨了?我就瞧不慣她們那賤人模樣。”
正說著,她默默補充一句:“比長肅還賤。”
溜著小灰的長肅不免打了個嘭涕。
“若她們耍狐媚手段將世子爺的寵愛搶了去,那該如何是好?”
說著,檀雲跺了跺腳:“反正奴婢不舒服。”
阮蓁輕歎一聲,指間點了點檀雲的額,紅唇一張一合道:“你這脾氣,倒像個炮仗,一點就燃。”
她抬眸看了眼明媚的天色,光線刺眼,她不由閉了上眼眸。長而卷的睫毛微微顫動。
阮蓁再也嗅不見還在範府時,空中那充斥難掩的腐朽之氣。
“這話誰教你說的?”
檀雲倏然低下腦袋,卻不敢隱瞞:“葛媽媽出門前拉著和我說的。”
“到底葛媽媽對你的影響頗深。”
葛媽媽的觀念阮蓁時常無法苟同。
許是她遭遇的太多,到底眼界也看開了不少。
葛媽媽一直覺得,女子活著,為了穩固勢力站足腳跟,為了家族興衰,為了得夫君看重,就必須誕下男嬰。方可在夫家留有一席之地。
這種想法不隻是葛媽媽有。
整個臨安的女子大多都是這般看法。
她輕聲道:“太師夫人去後,吳太師便一蹶不振。世人笑他癡情,卻嫌少人記得吳太師本是一介清苦白丁,走到今日,除了真實才學,便是夫妻之間一路扶持至今。”
她的嗓音溫婉動聽:“太師夫人生下如今的刑部尚書吳大人後,肚子便一再沒有動靜,可吳太師後院卻沒多過一人。”
是因吳煦辰是男兒?香火得以繼承,所以吳太師才不納妾?
不,他是打心底裡敬這個陪他三十多載的妻子。
因此,就算吳煦辰是女兒身,吳太師也不會往後院添人。
阮蓁跟著又道:“再說池家,池夫人生了一雙兒女,就站穩腳跟了嗎?她是有正室夫人的體麵,可池興勳的下場你們也都清楚。”
“池彰的嫡子雖隻有池興勳一個,可庶子卻是多的很,與他而言,嫡庶之分又有何乾係,隻要他想,選個滿意的記在池夫人名下那便是嫡子。”
阮蓁淡笑,說著清醒卻足夠讓檀雲醍醐灌頂的言辭:“什麼固寵,什麼依靠孩子。總歸是難以長久。”
最終看的,還不是丈夫的態度。
女子若沒有強而有力的娘家,又得夫君不喜。那才是真正的身如浮萍。
檀雲若有所思。
暗七似懂非懂,為難的撓著腦袋。
阮蓁帶著她們往回走。
她又道:“可人活這一生光依靠他人,害的自身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伺候著夫君又有什麼意思。”
她怕兩人難以理解,便又舉了個例子:“又如許氏,離開侯府,雖和離一事鬨的沸沸揚揚臉上無光,但至少日子過的比在侯府舒坦。”
她得出結論:“到底,隨心才好。隻有日子舒坦才是最為重要的,人活一世,一朝錯了,尚有回旋餘地之際,該抽身便抽身。”
檀雲越聽越迷糊,她的腦袋不夠用了:“那您日後會抽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