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在範府的日子,前有狼後有虎,舉步維艱,進退兩難,並無退路。
是她活該嗎?
她憑什麼遭遇這些苦楚。
想到這裡,慕寒生呼吸都放輕了,袖下的手緊緊攥起,青筋暴起。
“在鄔南接皎皎時,祖母曾說,皎皎也會鬨脾氣,性子被祖母寵的驕縱了些。可在我印象中,她總是怯怯的,出發那日,她抱著祖母大哭,說不走。”
好不容易被勸住,一邊抹淚,一邊吸著鼻子被慕又德抱上了馬車。
自那次後,慕寒生就沒見皎皎再哭過。
因為,那時的慕家,除了老太太,在小姑娘眼裡,都是陌生的人。
她一路縮在任婆婆身側都在害怕。
而他一路在給皎皎編織著日後臨安城的有趣日子。
他給她希望,讓她嘗試接受。
小姑娘開始期待和薑怡的見麵,她敢將小手送到自己手上,讓他幫忙去擦手上的點心渣。她時不時撩開車簾一角,悄悄往外去探那個身材高大,極有安全感的父親。
可,一切卻從此處,戛然而止。
“我回來的路上,就在想,若不是顧淮之,皎皎會如何?父親,你猜猜,會如何?”
慕又德眼睛充血,袖下的手一直在抖。
可慕寒生卻不想聽他回複,隻是自顧自道:“我這幾日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裡皎皎死了,死在了大婚那日,她做了範坤整整三年的外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又德倏然抬起頭。
“所有人都唾棄她。看不上她,瞧不上她。獨獨顧淮之要她。”
他嗓音沒有絲毫起伏:“那日,國公府張燈結彩,卻也冷清。紅綢緊跟著成了喪藩,無人吊唁。她來時,慕家闔府盼著,慕家千金滿月宴設了整整三日,走時,悄無聲息,似解脫,人生來這一回,她受夠了,累了,厭了,所以她走了。”
乾乾淨淨的來,走時,流言蜚語四起,莫說是姑娘家,就連男子都覺得汙穢不堪。
這世間到底對她不夠溫柔。
未曾給她半點善待。
將一切戾氣冷漠和惡意全部壓在纖細的身軀上。
將她徹底壓垮了。
顧淮之給予的希望和憐愛,到最後卻成了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明明她觸上了陽光,本該在光線下熠熠生輝,灼灼動人。
慕寒生一句話,仿若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夢裡的場景,似身臨其境,再真實不過,我拚命的和她說話,想要阻止,讓她活著,可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斷了氣。”
雖說荒謬,可慕寒生信了。
“父親,夢裡的皎皎,是自儘而亡。”
慕又德麵上顏色儘失。
“彆說了。”
“我去國公府見到她了。”
慕寒生說的有些慢,卻在薑怡耳畔卻形如淩遲:“她不願認我。”
“如今的她堂堂正正,隻是阮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