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下注的多,可賭坊管事說,全京城押在彭家子嗣上的也就隻姑娘,這一疊銀票足有三千兩。”
葛媽媽萬分慶幸,聽阮蓁的話,全部投了上去。
阮蓁沒曾想,彭家醜聞來的那麼快。她愣了幾秒。
“準備一下,後日去梵山寺。”
說著,指尖觸著那一疊銀票。
“梵山寺香火旺盛,來往香客數不勝數。該收拾的收拾,沒準能借著這個機會……”
她的嗓音還是啞,相比昨日而言,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到底喝了藥,說話間喉嚨沒那麼刺痛。
葛媽媽笑意一頓,同檀雲麵麵相覷。阮蓁話沒說完整,可她們知道是什麼意思。
兩人不敢耽擱,雙雙開始準備。
阮蓁沒再看她們,將銀票藏好,獨身去了院子裡的小隔間。
那是她設的佛堂。
侯府上下皆知每日阮蓁至少會在此處待上一個時辰。
卻不知,另有一番天地。
阮蓁看了眼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觀音佛像,她頓了頓而後卻緩步去了右側櫃子前,開鎖。
裡頭赫然擺著的一大一小的牌位,阮蓁細細的看了許久,不由吸了吸鼻子。她的嗓音本就啞,如今鼻音愈發的重。
她小聲喊了一句。
“姑母。”
姑母死後,範家人隻是草草辦了喪事,再去其他。
阮蓁背著範家人偷偷做了牌位。
牌位上的字是她親自刻上去的字。
四個字。
——阮熙靈位。
沒有冠上範府的姓。
就好像姑母能乾乾淨淨的嫁進來,又能乾乾淨淨的走,和侯府再無瓜葛。
阮蓁還記得,那晚空氣裡濃鬱的血腥味。
大夫衝她搖頭,讓範府準備後事。
阮蓁倒在產床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蓁蓁。”
阮熙臉色鐵青帶著死色,就連呼吸都是疼的。
她憐愛的看著阮蓁,像是要再看她最後一眼,眼裡閃著淚光。
阮熙臨死前都在為她考慮。
“待在範府,蓁蓁,我們阮家女有此等樣貌,沒有護得住的家境都是災難。”
“姑母累了,終於解脫了。”
她嗓音低不可聞。
“可遺憾不能看你出嫁了。”
阮蓁啜泣著,哀求阮熙彆走。她握住阮熙的手,想要留下什麼,卻什麼也沒留住。
阮蓁不敢再回憶,她拿去帕子,輕輕擦拭著牌位。
啪嗒一聲,淚珠滾落。
阮熙說的沒錯,阮家女有這種樣貌的確是災難。
她取過香,對著燭火點燃,而後跪在蒲團上。
她用幾近冷漠的嗓音道。
“範老太太年事已高,行事糊塗沒了以往的果決氣派。侯爺上回辦公犯了大忌,被聖上一頓訓斥,險些罷了官職,範坤借著許家在官場上倒是風生水起,但到底根基不深。”
“若範坤做不出大功績,侯府再難成大器,日薄西山。”
但侯府到底是侯府,再怎麼樣也比平民百姓強上百倍。
她彎了彎唇瓣。
“這侯府姑母膩了,蓁蓁也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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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國公府
盛挽抱著數十張閨閣姑娘的畫冊,闖入顧淮之的書房。
她身後跟著蔫巴巴的盛祁南。
顧淮之端坐在檀木椅上,聽見動靜,隻抬眸瞥了一眼,心無旁騖執筆蘸了墨汁,在宣紙上練字。
盛挽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顧淮之。語氣強勢。
“這是我挑的最心儀的幾位姑娘,你瞧瞧,可有中意的?”
顧淮之手下動作一頓,墨汁染了一片,一副好字就這麼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