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雙黑眸藏著的是讀不懂的幽深。
夢裡女子的低吟,他告訴自己,隻是夢罷了。
如今該娶妻的年紀,夢見這些也不稀奇。
盛長齡長長的舒了口氣。
趙公公上前,避開他的傷口,給他墊了軟枕,顧淮之麵色蒼白,額間冒著細細的汗。
“我醒的消息暫時不要說出去。”
趙公公應:“是。”
盛長齡當下讓下屬去請信得過的太醫過來。
易霖蹙眉:“你這是何意?”
傷口的痛意如灼傷刺痛,顧淮之麵色煞白。
一個周煥,哪裡值得他這般。
“我得了密信,東陽一帶,流寇四起,徽帝有意派我前去。”
盛長齡聽懂了。
當下冷笑。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朝中難道無人不成,偏要指定你?”
國公爺被派去彆處至今未歸,顧淮之若也走,國公府便再無人。若是發生些什麼……
徽帝忌憚池家,何嘗不忌憚國公府。
以往徽帝樂見其成顧淮之打壓池家,如今將軍府的人回來。他卻有了彆的謀算。
顧淮之哂笑:“慕將軍常年駐守邊塞,聲望極高,皇上這次實則想收回慕將軍的兵權。”
不然,這一次也不會說,讓他在京多待一段時日。
國公府同昔日的靖王府關係頗深,徽帝哪裡放心,由著國公府同池家兩家獨大。
他非但想收回兵權,更想讓將軍府的人替代國公府,和池家僵持不下,鬥得你死我活。
可徽帝千算萬想,也不會知曉。
將軍府投靠的自始自終都是靖王。
“慕寒生那邊可有信?”
易霖道:“怕惹猜忌,我未曾同他聯係,一朝隱忍,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他們回來也好,也算得上是歪打正著。
屋內光線暗,便點了燭火。
照在顧淮之右側蒼白的臉上。
燭光搖曳下,他的神情忽明忽暗。
朝中勢力多半都是太子黨。
“來年開春,靖王妃忌日,他想在臨安的梵山寺點上一隻長明燈。”
他嘴裡的‘他’,是靖王世子無疑。
“將軍府,盛家,易家還有我國公府已經不能在等了。”
話畢,屋內陷入冗長的安靜。
可沒有一人提出異議。
他們等那一天,等的太久了。
易霖尋了個軟凳坐下,半響,說了句與此是無半點瓜葛的話題。
“你娘也等不住了。”
“喂,顧淮之,你這人夠賊啊。偷偷摸摸背著我找了個媳婦。”
“人姑娘樣貌出色,但國公府沒有門第之見,配你也綽綽有餘。”
顧淮之擰了擰眉,說了這麼多,他已然疲乏不堪。
他嗓音低沉,暗含警告:“你在胡說什麼!”
“你還不認!”
易霖炸毛!
“人姑娘都登門了!”
“怎麼,你要有了孩子後,才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