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卻是不停筆,寥寥幾筆勾勒出菡萏院的假山。
他漫不經心道:“留著你我日後的孩子看,總歸有用。”
既然要畫,索性一次性都畫了。
男人的語氣再正常不過。可內容……
然,在這個夜裡,阮蓁卻絲毫感受不到曖昧。
畢竟……她習慣了顧淮之語出驚人。
連床榻都怕她搶的男子,竟想著孩子?
阮蓁抿了抿唇,並未糾結,隻是嗓音輕軟的問:“暗七你是何時送到我身邊的?”
顧淮之蹙了蹙眉,並不想回答這些,但還是耐心應她:“那日攔截馬車後。”
阮蓁捧著那一疊紙。由衷彎了彎唇瓣道。
“多謝。”
“謝什麼?”
他落下最後一筆。
範坤心裡惦記阮蓁,若不帶上暗七,他還能由著阮蓁在對方眼皮子下轉?
顧淮之看了眼刻漏,不偏不倚精準的恰好是一炷香。
他眉眼鬆動,滿意的擱下筆,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擺。
餘光裡,女子一動未動。
男人略一蹙眉:“阮蓁。”
“嗯?”
“這個時辰我該歇息了。”
阮蓁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顧淮之當下不大樂意。直勾勾的看著邊上的女子。
光線柔和,女子愈發溫婉沉靜。
肌膚勝雪,風姿卓越,美玉瑩光,如明珠生暈。
濯如春月柳,灩如水芙蓉。
小娘子盈盈立在一處,素色羅裙,也遮掩不住女子的身段風流婉轉。
顧淮之看的難受。
每次隻要與阮蓁獨處,皆是如此。
顧淮之下頜收緊,繃著一張臉。下了逐客令。
“我乏了。”
阮蓁回過神來:“我這便走。”
阮蓁剛要轉身,又想起顧淮之適才做好的那副。
忙轉身,走近,伸手要取。
卻不慎慌亂間踩到裙擺,整個身子往顧淮之那頭倒了過去。
她驚呼一聲。捂住臉。
顧淮之下意識站起來,就要往後退,避開。
可他也不知怎麼了,腳步卻是重的未移上分毫。
眼睜睜看著阮蓁撲了過來。
小娘子不重,可壓過開的力道卻不小。直直帶著顧淮之踉蹌後退幾步。
他下意識虛懷抱住女子的腰身,不讓其摔了去。
阮蓁手上的紙隨之飄落了一地。連腦袋帶手重重撞其胸口。
她還沒從這一變故裡緩過神,就聽頭頂傳來男人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
她頭一次與男子這般親密。親密到稍稍抬額就能碰上男人的唇。可卻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是……他的傷口又裂了?
阮蓁顧及不了旁的,她連忙退開。擔憂無措的去看臉色化為蒼白的顧淮之。
“你的傷口……”她愧疚連連。
顧淮之靠著身後的牆,輕輕喘了口氣。
嗤,為了阮蓁,他這傷口倒是裂了三次。
阮蓁眼角濕潤:“我去叫大夫。”
“不許去。”顧淮之說的有些吃力。語氣卻不容置喙。
他實在不想看詠太醫一眼。
裂了而已,過後包紮便是。實在沒必要興師動眾,左右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