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鐘離權無比熟悉的聲音忽然間響起。
鐘離權滿臉錯愕的抬頭看向山神壁像。
這是……
自家師尊的聲音！？
這……這怎麼可能！
陸塵笑著看向了鐘離權。
自己，猜對了！
“你是怎麼發現葫蘆洞天便是老道我的？”
山神壁像中，一道年輕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當然了，眾人都知道，這是山神……不，是少陽真君在詢問陸塵！
幾人都驚呆了！
山神如何成為少陽真君的！
陸塵輕輕笑了笑：“其實本來沒有想到，貧道也以為山神是當初太上他老人家點化出來的天地之靈，所以第一次與真君見麵的時候，貧道都十分的規規矩矩，畢竟，麵前的不是道祖，也和道祖有關係。”
少陽真君的語氣中來了興趣：“哦？那你什麼時候開始想到這一點的呢？老道一直都在宣稱自己本尊坐鎮少陽洞天，哪怕是成公興，陰長生兩人，在葫蘆山出現之前也都不知曉老道真實身份，你不會也與那些外來者一樣……都有隱秘的消息來源吧？”
他的話十分深邃。
很明顯，吸收掉了兩個外來者的魂魄之後，他顯然是知道了些隱秘。
陸塵心中一凜，但麵上卻十分自然道：“貧道得易主傳承，難不成說，易主的傳承有誤嗎？”
陸塵扯虎皮，拉大旗的水準還是有的。
易主通曉古今，他能繼承易主傳承，就代表著易主認可他。
易主便是太昊，太昊都認可他了，那他的身份還有錯嗎？
“嗬嗬，確實機敏的很啊。”
少陽真君笑了笑，不置可否，但也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追究下去了：“繼續說吧。”
陸塵心中鬆了一口氣，太昊這個名頭還是有些用處的。
若是自己沒有‘易主傳人’的身份，會不會被像是前兩個人一樣，被抽取魂魄之力，探查其過往呢？
這個想法一閃而逝，陸塵隨即道：“貧道第一次起疑心的時候，其實那個時候自己都不知曉。因為那個時候貧道冒充了少陽派的名頭，號稱自己是少陽派的傳人，而那時，除了貧道之外，沒有人知曉少陽派，至少，除了有洞天傳承的各大道統之外，是沒有人知曉少陽派的。”
這是實情。
例如樓觀派的馬儉，尹通就不知道何為少陽派。
能知少陽派的，祖上必然闊氣過，例如天師道，靈寶道等這種道脈大派。
“若是說，少陽真君出自洞天，外人不知，其實也有幾分可信度，畢竟例如昆侖洞天的西王母，代代都隻認西王母，不知其本名。因為他們的傳承，隻在洞天內傳遞，外人不知，情有可原。”
“隻是當貧道認識了鐘離前輩之後才知曉，洞天也有大小之分，昆侖山中有西王母國，可是少陽洞天內卻沒有，隻有少陽真君與正陽真君兩位前輩罷了。”
“如此一來，晚輩心中就升起了一道疑問，少陽洞天是如何尋找傳人，而那些傳人為何就寂寂無名呢？”
少陽真君此時輕笑著插口道：“興許，隻是老道不喜顯聖罷了。”
“有這個可能，但是不大！”
陸塵聞言，不由得一笑：“大修行者不少，不喜顯聖者也有很多，例如杏林洞天的董奉前輩，在凡塵俗世之時，根本就不顯露自己的大神通，大修為出來。”
“但，哪怕是如此，董奉前輩還是名列建安神醫之中！”
“其實，修為不是最關鍵的，重要的是品德。”
“哦，此話何講？”少陽真君聊有興趣的問道。
“因為具有大品德者，在任何時候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正如少陽真君您，若是真的出世過，必然是瞞不過世人的。”
陸塵一擊‘了無痕跡馬屁掌’悄然送上，又繼續道：“當有高品德的大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層次之後，自身哪怕是做一些看起來就像是極其細微的事情的時候，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其實也是大事情。”
“故而，隻要是大修行者主動引起而發生過的事情，那必然會有蛛絲馬跡遺留。”
說著，陸塵目光看向了愣神的鐘離權：“正陽真君在世俗之中，亦沒有多少名聲留下，可卻也有蛛絲馬跡能夠探索的到起身，乃是鐘離軍武家族出身，貧道說的可對？”
鐘離權下意識的點頭。
他的父親鐘離章為東漢大將，其兄鐘離簡為中郎將。
他在鐘離家族內，寂寂無名，可是他本身的家族，其實也是興盛一時的，甚至於他在踏上修行之路後，也曾拉扯著自己的兄長修行。
隻是他兄長不諳此道，勘勘修成法力，踏足煉師之境後，便老死了，但在活著時候，也曾被凡人尊為仙人過。
“這，難道就是蛛絲馬跡？”
鐘離權遲疑問道。
“自然，隻要有存在過的痕跡，必然有絲可以尋找的。”
陸塵點了點頭，隨即轉過頭看著山神壁像繼續說道：“所以，貧道猜測正陽真君在世俗之中名聲不顯的緣故，也是由少陽真君您的手段，但哪怕是如此，血脈傳承，也不易斷絕，故此，鐘離前輩還是有著出處的，可是前輩您，就是真的一點出處都沒有了。”
“哦？隻有這些嗎？”少陽真君問道。
“自然不隻是這些。”
陸塵搖了搖頭，道：“當猜測山神與您有關係，其實是在昨日與您相見之後的事情了。也就是不久之前，正陽真君施展了少陽之氣之後，貧道等人被困住，隻能想計脫身，所以貧道便讓正陽前輩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都大體告知了貧道一遍。”
“那個時候，貧道卻忽然間發覺了一件事情。”
“少陽，陰極而陽生也！亦為厥陰之表！”
“東方大日將出而未出，便是少陽也，此道號，與葫蘆山的場景何其接近？”
“葫蘆山鎮壓邪魔之地，而這邪魔之地，不在蠍子大王與金蛇娘娘，而在於更深層次的某一尊邪魔。”
“乃至於陰陽法界的異變，都是因為這尊邪魔自身產生的魔氣而導致的！”
“葫蘆洞天為何與其他洞天不同？也是因為這尊邪魔的緣故。”
“葫蘆洞天，指的不是類似於其他洞天的那樣，而是指的整個天地！”
“所謂的葫蘆山，隻不過是葫蘆洞天的核心之地罷了。”
“所以，貧道猜測，陰陽法界的變化，也與此地有關，這裡便是一切革新的開始。”
“天地為葫蘆，陰為下，陽在上，此地亦為陰陽糾纏之地，陰是陽，陽也是陰。”
“更為準確的說，此處因為是最終邪魔被鎮壓之地，所以這裡其實才是這個天地之中的陰陽法界之緣頭，也是至陰之地之所在。”
“可是，至陰之地卻被鎮壓了，猶如陰中生陽一般，多出來了一個葫蘆山。”
“葫蘆山為陽，鎮壓邪魔！”
“故此，此地亦無法誕生出象征陰的陰陽法界，而隻能誕生出象征著陽的事物出來。”
“這，便是自烈火中而生的葫蘆種！”
“這，便是從至陰中而成的少陽氣！”
說到這裡，陸塵的眸子熠熠生輝，一道道本來模糊的線索，此刻在其腦海中迅速編製成了一條清晰的線：“初時，這些還隻是猜測，貧道的把握也很低，故而貧道也隻將這個猜測當成備用方案來使用，畢竟將前輩的道號與葫蘆山聯係起來，太過於牽強。”
“所以在青蛇大王與張陵追殺貧道等人之時，貧道選擇了更大的可能性，準備外出尋找救援。”
“隻是巧合的是，外界有成公興堵門，貧道與爨肅前輩無法出去，無奈之下，隻能想著去葫蘆山躲避其鋒芒。”
“那個時候，貧道還是未曾肯定前輩就是少陽真君您。幸好，小蝴蝶挾金剛寶劍來救，順利斬殺了青蛇大王，嚇退了張陵。”
“那個時候，貧道其實還有些擔心的，因為成公興與陰長生就在外麵，張陵若是將消息告知了兩人，那兩人必然會進來殺死貧道等人。”
“但……貧道猜錯了！”
“他們沒有進來！”
“甚至於，他們連派進來一批人探查情況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這個時候，貧道心中的把握就更大了。”
“成公興不進來追殺貧道等人，那肯定是忌憚葫蘆山中的存在，而葫蘆山中被其忌憚的，隻有葫蘆山山神了。”
“隻是，成公興如何清楚的葫蘆山山神的底細呢？”
“成公興，本是順天應人，因為守規矩，幾番明裡暗裡的接觸下來，貧道也大致了解了他的為人。”
“不到某一個階段的時候，他是必然不會與這個階段的人或者是事情所接觸的，因為這會更改故事線，會破壞他所守的規矩。”
“葫蘆山的故事線想來隻有在破封的時候，才會出現，也就是說，在葫蘆山出現之前，成公興不會與葫蘆山山神有所接觸的。”
“可是他在外界的表現，不像是沒有接觸的樣子。”
“那……這是為何呢？”
“正陽真君說，天下神仙，一手手指就可以數的過來！而其中，能夠在葫蘆山山神出世之時，可是在其中並沒有現身過的神仙境強者，也隻有少陽真君您，能夠對應的上了。”
“成公興忌憚山神是假，忌憚少陽真君才為真！”
“成公興善《九章筭術》之法，他以往不知曉山神與少陽真君之間的關係，可是在看到葫蘆山之後，就可能會推算出來了。”
“少陽真君需要六七年出世，葫蘆山需要六七年的時間才會徹底與這世間融合為一，這般的巧合之下，讓成公興能夠確定下來，葫蘆山中存在著他對付不了的天下第一人，也就是您！”
“少陽真君！”
“也是如此，他不敢進山，因為葫蘆山地界，是少陽真君的地盤，在這裡，正陽真君便是天！”
此時的陸塵，挺直了胸膛，語調快速，侃侃而談，揮斥方遒！
在小蝴蝶，白翁乃至於鐘離權眼中，他渾身上下都好似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