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的意識也恰巧在此時回轉。
“老君……能看到我？”
陸塵有些驚疑不定。
他總覺著，老君說的話，是對當時新生的王玄甫所說，可也同樣，是對自己所說的話！
就在陸塵沉默思考之時，而眼前的歲月重塑的速度還在繼續加快，一代代陸塵或者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或者是事件，在陸塵眼前迅速掠過。
直到，葫蘆山拔地而起，重歸天際，歲月長河忽然間模糊了起來。
整座歲月長河，好似被固定住了一般，陸塵的目光瞬間便被拉回。
十幾道模糊的身影站在歲月長河之中，紛紛將目光看向了陸塵。
陸塵瞬間一股冷意湧上心頭！
就好似，這十幾道身影下一秒都能從這歲月長河中踏出一般！
能站在歲月長河之上，無視歲月流逝的身影，最次也要是真流之上無疑！
一道身穿麻衣，手持蓍草的模糊身影看向了陸塵，輕聲一笑：“此為吾之傳人，諸位道友，行個方便則個？”
“易主傳人，自當如此。”
“吾有傳人，在此界內，當接引回歸。”
“吾亦然。”
“吾有寶物遺留此界。”
“……”
眾人紛紛回話。
有人毫無所求，而有人則是要收回當初投下的後手。
最先開口的麻衣身影道：“諸位隨意便可，魔羅那邊自由吾為諸位道友承接。”
“多謝易主。”
“易主大德！”
其他身影紛紛友善的笑了起來，對著麻衣身影行禮。
隻是這個話語，陸塵根本就聽不到。
十幾道身影在瞬息間，便沒有了七八道，剩下的幾道，也都對著歲月長河揮了揮手，幾道身影或者是寶物從歲月的儘頭飛來，落在了這些身影的身旁。
多則七八人，少則一件物品之類的。
就連本在外麵的玉如意，都不知道從哪裡飛了下來，落在了其中一人的手中。
上麵的九轉金丹已經完全消耗完畢了力量，那人隻是輕輕一彈，九轉金丹便化作了飛灰了去。
這道身影深深看了一眼陸塵後，轉身消失。
陸塵沒有去關注玉如意，他看到其中有一女童十分熟悉。
“小蝴蝶！”
仔細辨認後，陸塵愣了一下
下意識的超前一抓，可是眼前的場景好似隻是虛幻罷了。
井中月，水中花，陸塵什麼都沒有撈到，隻是平白在歲月長河中多了一道漣漪。
小蝴蝶回頭看向陸塵，眼中還帶著不舍，嘴巴張合間，好似再說些什麼。
“道長……昆侖……娘娘……”
陸塵心煩意亂之下，隱約好似看出來了幾道詞彙。
虛影一閃，小蝴蝶以及其他人都已經消失不見，歲月長河之上便隻剩下來了手持蓍草的身影。
“月有圓滿時，人散自有重歸日……小子，這是你的劫，同樣也是你的福報，若不然，如何輪到你來逆天改命？易者，變也。若是事事圓滿無暇，又何須來變更。”
陸塵耳邊傳來聲音。
陸塵將目光看向模糊身影：“是你再說話！”
“好小子，對待長輩，一點都不知道敬老嗎？”
模糊身影本來盤坐的身影緩緩站起身來。
而這一站，本是普普通通，可是在陸塵的眼中卻又無邊高大，似要充滿視線內的所有天地！
歲月長河都好似變成了一條小蛇，溫順的躺在他的腳下，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陸塵渾身發抖，雙眸赤紅一片，額頭上青筋暴起，好似眼前這人不是人，而是神！
至高無上操控著他命運的的神！
“神？”
“操控命運的神？”
“這世間，哪裡有慈悲愛人的神?”
“隻有拿萬物當螻蟻的神棍才對！”
扛著宛若神山鎮壓的壓力，陸塵嘴角強行擠出一縷譏笑。
哪怕是死，也要站著死！
易主：“……”
站在歲月長河上的易主看著陸塵的這幅姿態都無語了。
這是受了刺激，入了極端了？
“易主，看清楚了，吾乃何人！”
易主嗬斥一聲。
他為初代易主，而陸塵是當代易主，兩者都乃易主，不衝突。
陸塵赤紅的雙眸緩緩重新歸於黑白二色。
沒有了失衡的心態，陸塵看著麵前的身影，以及其手中的蓍草，還有紫府識海中瘋狂跳動的河洛之術，對其身份已然有了些猜測。
可是他的神色卻並沒有顯得多麼的恭敬，反而是帶著嘲弄的語氣緩緩開口道：“原來是太昊帝君陛下親臨，不知帝君找來貧道來此有何差遣。”
易主卻帶著些戲虐道：“看起來，你對吾之怨氣很大嗎。”
“不敢。”
陸塵冷笑，雖然思維恢複了理性。
可是哪怕是理性的陸塵，此時也沒有伏低做小的想法了。
想殺就殺吧。
陸塵是真的夠夠的了！
“貧道隻是區區一小修，怎敢對帝君陛下有絲毫怨念？這天地都可破滅，生靈死傷億萬，都不在帝君陛下的眼中算上一回事，又何止貧道區區一螻蟻之性命？故此，貧道又如何敢高高在上的帝俊陛下有怨氣？”
話是這樣說，可是陸塵的表情以及語氣，都是極其放肆的。
這若是放在正常的天地之中，易主這般身份的存在，往往都是一巴掌拍死了事！
而現在卻不同，易主聞言，不怒反笑，開口問道：“你以為，是本座故意作視葫蘆天地的破滅？”
“不然呢？”
陸塵反問。
歲月長河都被他們鎮壓著，陸塵不信易主等人不知道此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幾尊大能之輩，坐視魔頭肆虐，屠戮生靈，禍害天下，卻還竊據高位，以神靈仙佛自居，隻知道糊弄百姓生靈，隻承擔利益，而不承擔責任，這不是所謂的神棍，又是什麼！？”
陸塵冷笑不已：“貧道可有說錯？”
“沒錯是沒錯，不過，你怎麼知曉吾等便可隨意出入此界？”
陸塵蹙眉，還不待他詢問，易主已經開始解釋道：“此隻是本座一縷過去之印記，並不代表著是本座就可以穿過過去印記，從遙遠的其他世界，來到此地。”
“更何論鎮壓歲月？”
“這不是吾等鎮壓歲月，而是歲月將吾等的過去留下了印記，以此來護持天地歲月，防止他人擅動罷了。”
“鎮壓歲月長河的，是太上的隨身煉丹葫蘆的靈寶之靈。”
陸塵皺眉：“那方才的那些人呢？他們帶走了很多人。”這不就代表著他們可以複蘇，也可以隨時離去的嗎？
易主笑了笑：“這還要多虧了王玄甫，若不是他的自我犧牲，煉丹葫蘆之靈不會重新複蘇，也便重塑歲月源頭的事情發生，自然也不會將吾等的過去印記喚醒。”
“可，也僅限於喚醒罷了。”
“魔羅魔氣在外圍形成阻礙，吾等也無法將消息傳出，隻能出去後，再去傳遞消息。”
“可，這麼一來一回，總需時間，為了以防萬一，諸位道友才會將與自己有關的人或者是物帶走。”
“嗯，有句話你確實沒有說錯。”
易主微微搖頭：“他們中的許多人，確實不打算插手此界之事，他們本就不是後天生靈，在他們的眼中，所謂萬靈，也確實是螻蟻，你在路過之時，看到有人家拆房子時，回在意其下被砸死掩埋的螻蟻嗎？”
陸塵沉默了。
說來說去，怎麼好似變成他的錯了？
隻不過，易主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螻蟻就是螻蟻，陸塵是為了自己的親朋好友而憤怒。
若是沒有這些人呢？
或許……
陸塵早就逃了！
他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指責，也是以他本身的利益為出發點來定義的。
真正說起來，其實毫無道理！
陸塵深深吸了一口氣。
人啊，總歸是有私心的。
連之高高在上的神仙佛陀，執歲真流都免不了俗，更何論自己呢？
陸塵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明悟。
所以，自己還是無錯的嗎。
畢竟……
苛責自己還會不開心，故而為何不去苛責彆人呢？
總歸，自己心中舒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