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問來問去,便是百裡歸卿親口承認他是雲淩,她會信嗎?她又能信嗎?她可以承擔他是雲淩這個答案帶來的後果嗎?
她不想飲鴆止渴,但眼下看來,她隻能繼續與這個魔鬼一般的少年交易。
好在,來日方長。
洛離沉聲未答,
斂了眸,躍過他向院裡走去。
皎月下的少年許久未動,仿佛身旁的風還卷著她的幽然香氣。
少頃,他微微側眸,見那院門已經闔上,頓覺胸口悶悶的難受。
***
西北冬季的夜很長,
且暗潮洶湧。
洛離踏進院,入眼便看見司姚披著一襲紅錦外氅在房裡端坐。
燭火搖映,顯然是在等她。
山上那樣一出好戲過後,白景照回了府卻不給追隨多年的管家治喪,而是突然辦起大宴,遍邀扶風望族,司姚便知道他定是未安什麼好心。
她是昆侖掌門首徒,如此大的場麵,若是白景照逼司姚就白氏與百裡氏一事做出抉擇,那豈非要拐帶著整個昆侖參與進來?
但師妹不一樣,阿離隻是個愛玩又貪懶的小徒弟,位次又末,是個不懂事的,便是這席上白景照鬨了些事,她胡亂應承什麼皆不打緊。
不過她雖然人沒去,但心裡終究擔心著,所以晚膳也沒用,一直等在這兒。
眼下見阿離回來了,立時問道:“師妹,今夜如何?”
洛離小跑著到她身邊,雙手捧著臉頰,淺淺笑了笑:“師姐,我覺得你的擔心多餘了,白景照今夜非但沒鬨出什麼大事,還狠狠打了自己的臉,最後還暈過去了呢!”
司姚眉頭驟蹙,問道:“這卻是為何?”
洛離扭身坐到她旁邊,一邊抓起瓜果點心往嘴裡送,一邊繪聲繪色地向司姚描繪起今夜之事。
當然,她極大地淡化了自己的作用。
司姚聽到白玉朗的那些狂言,氣得眉毛亂飛,
“胡鬨!他們給旁門修士用了烏槐那般的毒藥,不誠心當眾悔過,竟如此張狂不知收斂!今日突然辦什麼宴席,我看白景照就是想當眾壓百裡歸卿一頭,給百裡氏的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日後即便離了白府也得畏懼白府!”
洛離連連點頭,又作可憐樣,
“師姐說的對,幸而今天小師弟壓住場麵了,不然百裡氏恐怕還要再受一千年的苦呢!隻是我到底言語冒失了,白宗主的病我們要負些責任,還請師姐罰我們吧。”
司姚拍了拍洛離肩膀,心生些許欣慰,看來師父讓她隨自己下山曆練是對的,阿離看起來懂事了許多。
“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兩家宗主都說與你們無關,我是你師姐又豈會罰你。百裡歸卿就更不必罰了,百裡氏全族受了千年的冤屈,駭人聽聞之事數不勝數。他為族人不平,一時衝動出頭,也是少年該有的血性。若都是軟骨頭,那日後有了危難之事,百裡氏還能事事都靠彆人來救嗎?”
洛離輕鬆地吐了一口氣,但心底卻突然有些難過。
司姚待她也算真心實意,但她對司姚…終究失了坦蕩。
隻是白氏與百裡氏千年糾葛至此,還遠沒有結束,接下來兩府分割必有大事發生,眼下她不能分心給這些細枝末節的情緒。
洛離下意識喝光了茶水潤了潤喉,方從袖中取出月魂珠,道:“師姐,白景照想來是氣得糊塗了,今日渡魂之後一直未曾向我討要月魂珠,但我想著此物既然是天界禁物,或許還是交給師姐帶回昆侖為好。”
月魂珠確實珍貴,雖然是她的眼淚所化,但她千百年也未曾落過幾次淚,如今她魂魄受損,想再哭一顆出來怕是也難。
不過她雖需要留下珠子,眼下也需得做些樣子給司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