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觀察邊上那桌人,禾兒覺得自己付出太多,他們把附近的小攤子吃個遍,從花生湯到炸油餅,撐得都快走不動道,尋思這幾個人心態還挺好,犯了事還優哉遊哉地坐著。
心裡又有些著急,怕錯過就找不到人,琢磨著待會人家要是先走,要不要跟上。
雖然他們這回是有照片的,高明擺了個姿勢,正正好把那幾個人作為背景,看上去自然得很。
不過現在什麼技術都不發達,即使有照片,往僻靜地方一躲,照樣能過得下去。
就在他們舉棋不定的時候,總算有人來,開著兩輛車,下來七八個人,不太像是什麼公安的樣子,但目光逡巡著尋找什麼,那幾個人好像就察覺到,裝作尋常的樣子,要結賬走人,但另一隻手同時伸進褲兜裡。
禾兒看得一清二楚,餘光盯著小販阿姨的掃帚,說:“都小心點。”
他們在這待了很久,要是忽然有大動作反而可疑。
高明看來看去,覺得手邊最稱手的就是椅子,手若無其事撐在椅背上。
連同苗苗,捧著剛上的、熱騰騰的花生湯想,一準潑死他們。
三個人各有準備,車上下來的幾個更是,一看外貌特征對得上,兩人一組直接撲過去。
說實話,訓練有素的樣子像部隊出來的,但行事作風又不大像公安,倒像是哪家的保鏢,幾乎是片刻之間,就動上刀子了。
這又不是什麼古裝劇,高明拽著禾兒,她拽著妹妹,隨大流往邊上躲,三個人警惕地盯著,又跟看熱鬨的人們差不多,舍不得離去。
苗苗還是頭回見這種場麵,隻能沒見識發出一聲“哇塞”,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
說實在的,禾兒沒少見人打架,但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有些摸不清頭腦。
倒是高明,剛剛是他去打電話的,說:“剛剛是翟和平接電話的,不過我聽到他在哇哇叫什麼‘陳秘書,陳秘書’。”
禾兒有些了然道:“就是剛剛翟和平說的,哥哥留下來的‘看門神’?”
不然怎麼會好好的豪華賓館不住,跑來招待所,越想越覺得這哥們運氣真不錯,昨晚居然還保住命。
這種情況,叫人一刀做了都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這幾個連話都不說就掏刀子的,說不準身上還背著人命。
高明覺得是,說:“看來翟家是大門大戶。“
不然隻是來內地投資而已,怎麼會隨身帶這麼多人,還有些肆無忌憚的意思在。
兩個人說著話,那邊的動靜已經引來公安,直接鳴木倉示意,雙方都被控製住,不過還是有人受傷,地上一大灘血。
事情到這步,也差不多了。
禾兒想想說:“我們走吧。”
他們是想著功成身退,翟家卻不這麼想。
晚上回到招待所的時候,人已經等半天。
翟和平和早上的狼狽樣子大不相同,邊上還有一位跟他五分像的年長一些的男子,估計就是他口中的哥哥——翟平安。
他們猜得也沒錯。
翟平安是下午剛從刺桐市趕回鷺島,已經把蠢弟弟收拾過,把整件事思索一遍,還是決定親自來看看,態度很是客氣道:“和平都跟我說過了,今天多虧幾位。”
高明倒不覺得今天做過什麼,隻是說:“舉手之勞而已。”
他們運氣好,說不準是老天爺看不下去,想挽救一下翟和平。
翟平安是真心道謝,雖然翟家家大業大,五萬塊錢不算什麼,但算起來人家還是幫了大忙的。
當然,他心裡也有疑慮,隻覺得這件事太巧,昨天到現在就解決,好像一眨眼就結束。要不是翟家剛要進軍內地,他都以為是哪家故意針對。
高明就像沒聽出試探,提及來曆的幾句都應,具體的倒是不說。
萍水相逢,翟平安這樣的老狐狸,上來就一副掏心掏肺的樣子,倒顯得更加奇怪。
當然,他也不是對誰都這樣,隻是聽到他們是首都大學剛畢業的學生,起了點彆的心思,說:“幾位要是方便的話,賞光吃個飯。”
正好是吃晚飯的點,禾兒他們本來是買東西,嫌提著累,想回來放下再出去,這會推幾句,順勢答應。
主要是多個朋友多個條路,翟平安一看就是掌權的人,嗯,和翟和平看著不大像。
事實也是如此。
翟平安是華僑二代,歐洲讀過書,談吐見識不俗,畢業回到東南亞,也曆練有三四年,是打小當接班人培養的,眼光開闊,這回是打算在內地乾出一番事業來。
學曆畢竟是塊好招牌,他這次來內地,總得有自己的人手才行,吃著飯話不由得多往生意上提幾句。
不過出於某種慣性思維,他跟高明說得比較多,但漸漸發現,另外那個女孩子也是頗有見識——沒算上苗苗,一看就覺得是個孩子,隻顧著吃東西。
禾兒是個對他人輕視很敏感的人,打小就要把“誰說女子不如男”七個字刻在腦門上,這會察覺到一點,是格外表現自己,簡直是侃侃而談。
高明一句話不說,靜靜看著,任她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