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一家四口要去機場接人的日子。
八月底是各校的開學日,也是王靈靈到震旦報到的日子,她本科就讀於老家的省會的醫科大學,和二哥王成天一樣。
但不一樣的是,有親哥哥的指點,她選擇畢業之後再讀研究生,以期在未來有更大的發展,為此很是努力,考上震旦的醫學院。
總是有一門親戚在滬市,小姑娘要是一個人在外地,逢節假日也挺可憐的。
王靈靈雖然父不疼、母不愛的,但有兩個親哥哥護著長大,委實沒受過什麼苦,哪怕是來上學,都有人送到地方。
當然,也不全是為她,還有探親。
算一算,也就三年前大外甥王成高有時間,帶著放暑假的妹妹來過一次。
趙秀雲可是很久沒見娘家親戚,興奮得很,早起就在屋裡四處收拾,有些感慨道:“可惜沒地方給他們住。”
難得來一次,還得住招待所,說起來總是有點遺憾。
外甥女還好,可以表姐妹擠著住,外甥可不行,又不是小時候,睡表妹的房間還算過得去,現在家裡兩個都是大姑娘,多少有點不合適。
禾兒打著哈欠下樓,正聽到這句,大包大攬道:“媽,明年我一準給咱家買大房子。”
趙秀雲很少打聽孩子掙多少錢,她自己又不是沒工作,夫妻兩個掙得都還行,就是離大房子有點距離。
自打今年二月份首都印發《分批推行住房製度改革的實施方案》,鼓勵職工購買公有舊住房,實現住房商品化,很多人家已經看出來,以後單位給分房的概率越來越低,大家也不再攥著錢不肯買房,滬市但凡好點的房子,價格都是水漲船高,彆說大房子,就是家裡現在住的這套都是翻倍。
她盤算著手裡那點存款說:“家裡還有兩萬,剩下的再說吧。”
攢錢不容易,但凡手裡頭有點,水一樣又花出去,過兩年舊房子一賣,估計也差不多。
禾兒才不惦記家裡的存款,跟妹妹交換眼神,姐妹倆有自己規劃,已經安排得很明白。
先買大房子,再買大轎車,到時候給父母一個驚喜。
她梳著頭發說:“咱們是不是要出門了?”
中午十二點的飛機,趙秀雲也是心裡急,看一眼手表說:“再一會吧。”
一家四口坐在客廳吃早飯,豆漿、饅頭都擱在茶幾上,開著電視看。
就這會,有人敲門,方海自覺去開,看到是周楊奇道:“今天沒上班嗎?”
周楊老老實實說:“不上,我聽說你們今天出門,把車給你們開過來。”
他現在是承包兩輛車,正好夠一家四口載客人用。
方海連單位的便宜都不占,否則學校就有公車,隨便開就行。
更何況是晚輩的,他推著說:“上你的班去。”
一分錢都不肯收,還不如搭公交去,回頭打個車回來就行。
就是這樣不方便,現在機場那邊出租車也搶手得很,趕上暑假人多,排隊有時候能半小時。
周楊更知道,說:“今兒一準不好打車,是個黃道吉日,全市不知道有多少對新人。”
去做婚車掙錢,可比載客掙得多,新人又管飯、又給煙酒的,大多數司機都這麼選。
禾兒跟周楊現在關係還不錯,年輕人嘛,不大像大人一樣愛客氣,越過父母說:“那你還得給我們做司機,隻有我爸會開車。”
這個周楊自己都想好,點頭說:“反正我今天沒事乾。”
又說:“你不是一直琢磨著學車嘛,回頭讓高明教你。”
這個他可教不了,多不合適啊。
禾兒是想學,但家裡沒有車,隻能哀歎道:“我總不能借你的車去學吧?”
現在學車都是這樣,有車、有人教,學會就能把駕照考下來。
但這兩樣已經是很難,車可比房子貴,更彆提開方向盤是多大的手藝,很多人也不願意教。
當然,學的人也很少,一般人家用不上這個技能,買得起摩托車都怪了不起的。
周楊也不敢這麼大方,說:“我還交著承包費,要撞個好歹可不得了。回頭我給你們弄輛舊車來學,那個經撞。”
可不就經撞,是渾車都沒有好的鐵皮,離報廢就那麼幾步。
幾個人說著話,好像事情就定下來。
趙秀雲現在很少會駁孩子的麵,長大了,總是能做主的年紀,人情都該她們來走,索性關上門跟在後麵走。
這條巷子,車都不太好走,隻能停在巷子口。
苗苗聽著姐姐他們說話,舉手道:“我也想開車。”
其實她可喜歡騎摩托了,就是家裡隻有一輛,輪到她的時候很少。
禾兒把妹妹的手按下來,說:“等你成年再說。”
那就隻剩一年。
苗苗覺得時間過得挺快的,十七和十八又有什麼區彆,大人卻總是以此作為界限。
差這一歲,她會怎麼樣呢?
她疑惑地歪著頭,有幾分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