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洗碗的洗碗,收桌子的收桌子。
趙秀雲挺不好意思的,說:“這是讓你們來做飯,又讓來乾活。”
都是老熟人,這有什麼好客氣的。
錢花說:“王武結婚,你不也給我幫忙去了。”
大家都是一個家屬院出來的,多少年的老交情。
趙秀雲手在圍裙上擦擦,看禾兒在洗碗,說:“洗乾淨點啊。”
碗筷都是自家的,林林總總一大筐,收拾乾淨,還得等下一次待客用。
禾兒吐舌頭說:“知道啦!”
高明來回把垃圾都拿到巷子口去扔,不然這天氣放一會就得臭,推開院門說:“有人吃冰棍嗎?”
夏天,總有人帶著泡沫小桶賣。
趙秀雲拿著錢過去看,說:“有綠豆的嗎?”
當然是有,消暑的最佳選擇。
她數數人頭說:“三十根有嗎?”
大生意啊,賣冰棍的是個小孩,說:“一根一毛七,我收您五塊錢吧。”
走街串巷的,一天也就塊兒八毛的,這點零頭,趙秀雲也不好意叫他抹掉,說:“不用,我有零錢。”
她正要數出來,禾兒嚷嚷著說:“媽,我要牛奶的!”
得,趙秀雲一拍腦門是,說:“你們自己挑吧。”
挑完她給錢就行。
高明哪能啊,一個箭步躥過去,說:“我來,我來。”
臭小子,趙秀雲給嚇一跳,瞪他一眼,還是又過去洗碗。
錢花看了開玩笑說:“女婿好吧?”
這還不是呢。
趙秀雲看禾兒支耳朵的樣子,說:“吃你的冰棍去吧。”
剩婦女們坐著,她才說:“可彆叫我們老方聽見啊。”
那臉能拉下來。
錢花聽著好笑,說:“我看挺好的啊。”
好什麼好。
趙秀雲對孩子姑姑方芳抬下巴,說:“你問問她。”
方芳無奈搖頭說:“我這嫁人二十年,我四哥就沒怎麼給過輝明好臉色。”
豈止是沒給過,那是動輒要給他敲打一番,搞得他每來一趟,都得先裡裡外外檢查一遍。
錢花還是知道一點的,說:“那人家是做知青的時候,啥也沒有,自然沒讓你過好日子,現在可不一樣。”
她心裡還是很佩服方芳的,覺得她嫁人眼光好,當年是吃點苦,可要不是這個知青教她學習,讓她考上大專,隻怕沒有現在的好日子過。
可話又說回來,陳輝明就是年輕的時候多仰仗嶽家,尤其是這位四哥,才一直心懷有愧。
方芳覺得命運著實是挺神奇的,說:“是啊,我當年都沒想到自己有機會到滬市來。”
陳輝明是早早就下鄉,誰也沒料到還有回城的機會。
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要麵朝黃土背朝天,現在居然也有在辦公室裡做小領導的機會,想起來就叫人感慨萬千。
趙秀雲向來覺得小姑子,好就好在肯讀書,是“知識改變命運”的最佳代表,甭管當年陳輝明多用心教她,都得她自己能學得進去才行。
跟著說:“所以人還是得讀書。”
可不就是說,方芳忙不迭點頭,幾個人說著話。
她話題一拐說:“四嫂,你外甥女是幾歲來著?”
趙秀雲看著靈靈,說:“二十一。”
又說:“你彆想啊,我們要讀博士的。”
不管怎麼樣,她始終是最尊重孩子個人想法的長輩。
那方芳就不開口,隻說:“博士好啊,以後有大出息。”
這一邊,他們在說,那一邊,王靈靈也被表姐問著說:“陳卓嚴還有找你嗎?”
王靈靈點頭,說:“有啊。”
豈止是有,她苦惱道:“每個禮拜都來。”
這算什麼,騷擾嗎?
禾兒眼睛一瞪,看向另一邊說:“文哥,你不是說他不是這種人?”
王文確實說過,這會有點不敢信道:“他纏著你了?“
王靈靈慌忙擺手,說:“不是不是,我是說他每個禮拜都給我送書來。”
什麼書呢?
陳家世代行醫,多的是海內外孤本典籍,正中王靈靈的需求,她都沒舍得給拒絕。
隻得在陳卓嚴每周送書的時候,請他吃飯。
真是好計策。
禾兒看著表妹,心想再吃幾次,可就誰都說不好。
隻能強調說:“他要是不老實,你就跟我說。”
王靈靈點頭,不過說:“挺老實的。”
禾兒半信半疑,冷笑說:“那最好。”
說話就說話,看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