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楊買的是輛四手車,說實話,挺破的,成天開的話肯定有問題,但要是拿來學車湊合能用。
他也就是圖便宜,買下來小兩萬,不然現在新車最少也得十幾萬,他可買不起,況且練車難免磕磕碰碰,不可能用新車學,得是多敗家的人才踩得下油門啊。
當然,舊車也是缺點多多。
他是從頭到尾小修過一遍,才拿出來用的。
不過隻要有四個輪子,就已經是頂好的東西。
苗苗那叫一個躍躍欲試、興致勃勃,坐在駕駛座上左顧右盼。
她雖然是號稱十七歲,不過那是按老家的算法,其實掐點掐日子,剛過完生日滿十八周歲,符合考駕照的年紀。
不然的話,周楊也不敢說要教她。
他找了個空地,一望無際連個障礙物都沒有,這才放心大膽讓苗苗踩油門——他改造過,車速反正也不會超過二十,基本不會出問題。
學車,說難難,說簡單也簡單。
一般人都是跟著師傅學習半年,拿到簽字才能去領駕照,需要駕齡、技術各方麵都過關,經過交管部門認證的人才行,不過今年以前,師傅必須得是有掛靠單位的,要求都很高。
但今年三月頒布的《道路交通管理條例》和《駕駛證使用規定》等後,對這方麵的政策放寬,隻要通過考試就能拿到教練證。
他當時為拿到這一紙證明,真是沒少折騰,因為足足要背好好幾本書,路考、修車都考得。
他們這批去考的小三百號人,通過的隻有五個,可見一斑。
可以說,這本證的含金量是非常高。
苗苗有時候也是出奇大膽,她學摩托的就是油門一轉就往前跑,覺得開車也差不多,就是方向盤多少笨重,她用力就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什麼搏鬥。
眼睛也不敢挪動,就一個勁直視前方。
油門、刹車是最基本的控製。
難的其實是停車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周楊在空地上設置了些路障,說:“看見那兩塊石頭沒?從中間過去,不許壓到。”
苗苗肉眼看過去,說:“你這路不夠寬吧?”
她感覺一下子就能碰到。
周楊尋思還差得遠著呢,說:“放心,你兩邊窗都看好,邊開邊調整就行。”
苗苗覺得他這教法好像不對,說:“我這一上來就開直線嗎?”
周楊回憶起自己當年,說:“我頭回開車是走山路。”
給師傅端茶倒水小半年,向來隻坐在駕駛座上聽,第一次正兒八經上路,就是替師傅拉貨,他居然從頭到尾都不犯怯,順順當當開下來。
苗苗瞪大眼,說:“這也太危險了吧。”
怎麼能這麼搞。
周楊當時年輕膽大,現在想起來才捏把冷汗,說:“放心,我在你沒什麼好怕的。”
苗苗隻得腳再鬆一點,覺得這速度烏龜爬都比不上。
但都夠她戰戰兢兢的了,話難得多起來,說:“這樣行不行?是不是往左一點,還是往右啊?”
嘀嘀咕咕地,手緊緊攥著方向盤不放,青筋都迸出來。
周楊看著實在好笑,說:“往左拉一點。”
他說左,苗苗往右打,車輪子“嘎啦”一下就碰在石頭上,連車底盤都發出撞擊聲。
苗苗手不離方向盤,緩緩轉過頭說:“不會撞壞吧?”
周楊覺得她今兒眼睛好像一直是瞪著的,簡直是倍兒大,嘴巴微張著,顯得幾分嬌憨。
他掛後退檔,說:“沒事,退點再拐就行。”
苗苗就是覺得他這車是買來收學生的,生怕給弄出個好歹來,說:“真沒事啊?”
周楊挺大言不慚的,說:“隻要不是碎成渣我都能修。”
苗苗覺得他這種在自己擅長的事情上的自信很好,輕輕點頭說:“那我儘量少撞點。”
自己也沒把握能讓這車好好的。
就是這種時候,都不輕易說大話。
周楊心想,她這樣的性子實在是罕有,也就老方家能養出這樣的閨女。
他雖然囊中羞澀,但說話闊氣道:“儘管撞。”
生怕她放不開手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