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想叫他們如意,高明壓低聲音說:“我過兩天又得出門。”
他今年幾乎是全國各地跑,錢是沒少掙,約會的時間卻很少,難得回來一趟淨乾活,禾兒也很過意不去。
後院和前院隔著正屋,她警告地看一眼兩個人,還是過去。
周楊簡直想給高明磕頭,不自在咳嗽一聲說:“你到樹下坐著吧,就剩一點,我來就行。”
說是一點,其實還有好些。
苗苗拿著自己的工具,悶不吭聲蹲在他挖的坑旁邊。
周楊覺得她的頭頂寫著“脾氣倔”三個字,哪哪都可愛,說:“那你扶著樹吧。”
又說:“英國好玩嗎?”
當然好玩,說幾遍苗苗都不會膩,表情眉飛色舞。
周楊看她的樣子,說:“以後有機會帶你去。”
和其它的比起來,時間才是最大的問題。
苗苗已經收到好幾個人的承諾,說:“我已經要去好幾趟。”
她本來就是這樣受寵。
周楊每次意識到這個事實,都隻能苦笑。
這會說:“那就帶你去彆的地方。”
世界可大了。
苗苗想去的地方也很多,一個一個數,最後說:“還要畫很多畫。”
最好把家裡牆壁掛得滿滿的。
提起畫,周楊問道:“這次去畫的什麼?”
苗苗這次有得意之作,笑著說:“是古堡!”
周楊想起來她每次有好作品都會拿出來展示,說:“看來最近這個最滿意。”
其實最滿意的不是這個。
苗苗抬眼看他,一不小心被土迷住眼,騰挪不開手說:“眼睛疼。”
周楊手臟,說:“彆動,我給你吹一下。”
大概是靠得太近,苗苗聞到他身上的汗味,但也不臭。
她吸鼻子說:“我給你買了香水。”
香水?
周楊印象裡,一個香字可以概括這類東西,怎麼聽著都不像男人用的,但能收到就不錯,他說:“英國帶回來的?”
他們這代人有個毛病,那就是默認國外帶回來的都是好東西。
是基礎生產力不發達的時代惡果。
苗苗點頭,然後悄悄說:“還有一個。”
基於前情,周楊以為是她畫的古堡,默認是剛上色好,難怪這麼遲拿出來。
他心底是有幾分得意,不過說:“實在喜歡,你就留下吧。”
哪怕是再畫,也不可能是完全一樣的作品。
苗苗現在看著自畫像都感覺是燙手山芋,隻想早日送出去,疑問道:“你知道是什麼?”
周楊奇怪道:“不是畫嗎?”
苗苗短促啊一聲,覺得這個驚喜也沒意義,喪氣道:“是啊。”
周楊驟然覺得自己不該說,隻能趕快哄說:“一定畫得特彆好。”
從某個角度,估計是苗苗這幾年最喜歡的作品。
她點頭說:“非常好的。”
這種誇獎,隨時對她都有效。
主要是這幾天姐姐都在家,苗苗也不好把那麼大的畫框拿出來,隻得說:“你見機行事,我拿給你你就跑。”
不知道的以為是搶劫犯。
周楊十分之好笑,麵上還一本正經說:“行,拔腿就跑。”
他也說到做到,等忙完他和高明送兩個女生回家。
趁著小情侶說悄悄話的時候,苗苗在月色裡把畫給他。
周楊跟做賊似的就走,惹得禾兒多看他幾眼,念叨著說:“居然沒纏著苗苗。”
聽上去好像也不是很高興。
高明知道她的心思,既覺得周楊好像還可以,但要她就這麼接受又沒辦法,隻得端著架子,希望男方越殷勤越好。
他好笑道:“太過分了。”
語氣不像譴責。
禾兒瞪他一眼,自己也覺得好笑。
另一邊,周楊也在笑。
畫被苗苗包裝得很好,厚厚一層牛皮紙,還係著絲帶,可見是準備很久的。
他連這些都舍不得破壞,到家以後小心翼翼拆開,以為會看到古典建築,沒想到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
他不自覺伸出手,又怕褻瀆地停住,目光卻不肯挪開。
畫中少女笑盈盈,油紙傘靠在左肩,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身段一覽無遺,連脖頸都透著勾魂。
周楊不自覺咽口水,心想真要命,這甭管掛哪裡,他睡前要是看一眼,那真是要不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