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三,是震旦的開學日,周楊照例來方家接人。
苗苗最近的情緒還是不大好,覺得自己要是太快樂好像有罪,有時候扯起嘴角很快就會放下。
周楊本來很擔心,但趙阿姨說“這隻有時間能治愈”,如果輕易忘記的話就不是苗苗的個性。
所有他能做的也隻有陪伴。
想到這裡,他問說:“中午想吃什麼?你們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火鍋店。”
苗苗這個寒假幾乎沒怎麼出過門,連平常最愛的“嘗百草”都沒去過,提起精神來說:“那就吃火鍋吧。”
她也知道自己要收拾起心情,繼續往前走。
周楊心裡鬆口氣,說:“那下課去接你。”
苗苗點頭應,到教室以後回頭衝他揮揮手。
雖然兩個人在學校沒有過什麼親密舉動,但她隨時吸引著很多人的注意力,大家其實都發現南門口自行車店的老板,是方青苗的對象。
當然,這個對象目前有兩種說法,還有一種比較離譜的是建築工地的工人。
相信的人不是很多,畢竟修自行車的還有張臉,建築工人是堪稱匪夷所思的地步。
苗苗“躲進小樓成一統”,那些流言還沒有傳到她跟前,所以她也沒聽說過,那些針對她腳踏兩條船的揣測。
世人總是願意在聽說的基礎上,增加許多的想象力。
周楊看著她坐在位置上,停課的樣子好像和從前沒什麼兩樣,這才轉身往店裡走。
他一來,幾個學徒就圍上來,抱怨道:“楊哥,你也太久沒來了吧。”
周楊也知道自己耽誤不少事,但對他來說,始終有一些事情是最次。
他擼起袖子說:“有什麼不會的趕緊問。”
在專業的事情上,他也是很在行的。
就是修著修著,學徒甲小聲說:“楊哥是好看,那姑娘未免看太久了吧?”
老板就是店裡一塊活招牌,這兒做的本來就是學生們的生意,都是同齡人,很願意為他停下腳步。
但大多數人都比較含蓄,說真的,頂多路過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回下頭,像這位直愣愣地站著的,可真是少見。
周楊聽見“姑娘”,下意識隻想到一個人,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他身邊的人對苗苗都不會陌生。
他頭也不抬說:“彆瞎說,人家隻是站著。”
不管是什麼目的,傳出去像什麼樣,女孩子總是名聲要緊。
學徒乙開玩笑說:“可惜咱們楊哥可不會為彆人所動。”
周楊瞪他一眼做警告,還是頭也不抬地接著修車。
對他來說,還是眼前的車輪子更有意思。
等到手上活乾完,他站起來甩甩手,才覺得剛剛學徒們提起的人,好像還在校門口站著,和他對上視線,立刻不好意思地轉開。
這算什麼掩耳盜鈴,周楊還是想當做不知情,他不動聲色看手表,拍拍自己身上的灰說:“下午再來。”
苗苗早上就兩節課,下午還有三節。
新學期、新氣象,學徒們在白紙上寫下未來老板娘這學期的課程表,基本上是老板回來的日子,隻看細節就知道,有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
就是可憐人家小姑娘在店門口站一上午,這會還跟著。
學徒乙羨慕道:“我沒對象,怎麼不看看我啊。”
幾個同事之間笑鬨著。
周楊是笑不出來,他眉頭微蹙,朝著震旦走,路上還停下來買兩趟東西。
他動,身後的女生動,他停,身後的女生也停,目的什麼明確。
說真的,他不是沒有被女生表白過,大家即使矜持,偶爾也有那麼一兩次。
這樣跟著的也有幾次,不過真的很少,少到他也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局麵。
周楊不得不加快腳步,想把人甩開。
他長得高,長腿邁開,後麵的人不得不小跑跟上。
都這樣,還不放棄。
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猛地停住腳步。
跟著他的人不得不停,覺得自己已經被發現得很徹底,說:“你好,我叫陳燕。”
周楊後退半步,說:“有事嗎?”
陳燕也是生平第一次做這種事,說:“那個,我是震旦話劇社的編劇,想邀請你參演我寫的新劇《雲煙》。”
周楊又不是震旦學生,心想這借口還真是拙劣,說:“不好意思,我平常比較忙。”
陳燕當然知道,但這個角色簡直是非他莫屬,她不得不來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