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街邊高大的梧桐樹,變得枝繁葉茂起來。
孤寂了一整個寒冬的它,再次聽到了熟悉的鳴聲。
看著曾因天寒而離去的小鳥朋友,再次回到自己身旁,並重新在自己身上築巢、繁衍,它高興地抖了抖枝頭寬大的綠葉,向它們問好。
高三的學子們,即將迎來人生第一次大考。
曾經親密無間的夥伴,或許從此山高路遠,天各一方。
在六月,許多人第一次經曆離彆。
一年前,同樣也是在六月。
周子午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那一天,他報名了《新聲季》,成為導師楚清秋組,一名普通但帥氣的“新生”。
兩人開始於一紙荒唐的合約,說好了一年後你給錢,我走人,但時至今日,兩人似乎都得了“健忘症”,沒人提及合約即將到期的事。
家裡。
周子午和楚大戶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屏幕上,青夢發布的聲明,兩臉懵比。
【聲明:
即日起,我司與楚清秋女士,解除藝人及所附帶的一切商業合同。
青夢影視傳媒有限公司
6月8日】
“你啥時候找杜大嬸談的?”
“我也不知道啊。”楚清秋一臉迷茫道。
“哈?”
周子午看著她,仿佛在說,你不知道是什麼鬼?
“呸。”楚清秋反應過來自己口誤,道:“我沒找過她啊。”
她同樣滿是迷茫,如果不是無意間看到了青夢的這則聲明,她都不知道自己被解約了,事先根本沒人通知她。
不過此時的她,也顧不得去追尋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了。
她隻知道,自己期盼了幾年的聲明,今天終於出現了!
一直緊緊綁著自己的繩子,終於斷開了。
從今往後,天高任鳥飛,她終於自由了。
……
青夢傳媒。
大多數員工和楚清秋一樣,對於公司的聲明一臉懵。
他們隻知道,神秘消失了好幾個月的董事長杜青,前兩天終於現身,然後就搞出了這個大新聞。
那可是絕對一姐,也是公司的台柱子啊,就這麼解約了?
一時間,公司裡議論紛紛,人心惶惶,沒人再有心情做事了。
公司的台柱子都解約了,怕不是老板犯事了要跑路吧。
董事長辦公室。
杜青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看著窗明幾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眼睛裡滿是迷茫。
員工們的猜測雖然離譜,但有一部分對了,她確實要離開這個凝結了自己前半生努力的青夢了。
不過,並不是因為她犯了什麼錯,而是因為家庭的原因。
就在幾個月前,她又一次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隻是這次的電話,不是問她什麼時候回家,而是告訴她:你媽住院了,想見你。
杜青出身農家,父母都是地裡刨食農民,有個大她五歲的哥哥。
在她童年的記憶裡,自己的哥哥會在農忙時節,主動承擔起做飯,和照顧她的責任。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
相隨晌田去,丁壯在南岡。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
力儘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
白居易一千多年前在《觀刈麥》中描寫的事物,卻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
隻是和詩裡不同的是,荷簞食的變成了哥哥,攜壺漿的則是她這個小豆丁。
明明那個時候的哥哥,還隻是初中生的年紀,可在她的記憶裡,卻是那樣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