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幫幫我們吧,太疼了,我們不想死啊。”
“生老病死是常態,人之常情,你們何必執著。”
“先生,你騙人,你看大家明明都是可以活下去的,你自己能夠一直活下去的話,我們也是可以的啊,先生,幫幫我們吧,我們想要活下去啊。”
“先生,幫幫我們吧,我們還不想死啊。”
“先生,你是有辦法的吧。”
“先生,你最心善了,真的好疼啊。”
……
很久之前,鎮子中來了一個紮紙匠。
大家對紮紙匠充滿了好奇,還有那跟隨在他身邊那個與真人無異的紙人。
同年鎮長家降生了一位千金。
三年後鎮長家的大公子娶了一位身份普通,家世也普通的又是從其他地方撿回來的女人。
兩年後,兩人的孩子降生,卻是早夭,女人承受不住,得了急病,逝世了。
大公子將女人的屍體帶到了紮紙匠的家中,三日後,女人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與曾經沒有任何區彆。
大家議論紛紛,閒言碎語逼得女人差點瘋魔的同時,丈夫也不願承認她的存在。
此後十數年,鎮子中多了很多女人這般的存在,大家漸漸習慣了將死去的親人變成紙人,以與常人無異的姿態與他們一起生活。
他們擁有死者生前的記憶,有著死者生前的容貌,也有著相同的情感。
可是有人認為這是神明的恩賜,有人卻認為這是惡魔的詛咒。
於是災難降臨到了鎮子。
因為他們的逆天而行,強行留下死者,讓其與正常人一起生活,這是受到了惡魔的蠱惑,因此被神明遺棄,他們從不是被神明所眷顧的。
現在報應來了,一場橫行的瘟疫,讓整個鎮子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們不想要死亡,於是他們想到了一種方式。
紮紙匠可以將死人複活的話,也是可以幫他們的。
無論你是神明也好,惡魔也罷,隻要能夠讓我們活下去,我們願意奉獻所有的信仰。
哪怕是出賣我們的靈魂,隻要能夠活下去。
紮紙匠能夠將死人化作活人,但實際上她們確實已經不是曾經的人了,或者說,他們早就不是人了。
可是鎮民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活下去。
將活人變作這樣的狀態,那是紮紙匠從未有過的嘗試。
他不可能將活著的人全部殺死後,再將他們變作紙人,那樣的話,他們就不是他們了。
所謂的用活人的研究,根本就是鎮民自己的要求,那些活著的人,是他們親自送到了紮紙匠的手中。
最後紮紙匠終於找到了方式,抽取部分的靈魂,令所有的鎮民都處在一種非生非死的狀態。
那部分被抽取的靈魂中包含了鎮民部分的記憶。
這部分記憶便是他們不願想起的部分。
而第一批用來實驗的人便是沈青旒與沈青璃。
一開始都是好的,紮紙匠為他們構造了一個新的鎮子,但紮紙匠知道,這個鎮子與曾經的鎮子再像,也不是原本的那個了。
於是他給現在的鎮子取名傀。
人不人,鬼不鬼,人是鬼,鬼亦人。
誰還能夠分得清楚。
一開始還是好好的,但是那部分扭曲的記憶讓鎮民又開始痛苦了。
明明是他們所要求的,最後厭惡現在狀態的也是他們。
他們忘記了是因為什麼讓他們變成這樣的,於是將所有的怨恨放在了紮紙匠身上。
是你,是你將我們變成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我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將我們變成現在這樣不人不鬼的模樣。
曾經的感激化作了現在的怨恨。
於是一場扭曲的殺機出現了……
殘酷的真相擺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崩潰了。
這不是他們想要的,他們自以為的正義,實際上卻是最殘忍的。
他們以為沙啞男背叛了紮紙匠,以為鬥篷男背叛了他們,實際上一切都是不對的。
扭曲的記憶,在這部分缺失的靈魂回歸之後,一切真相大白。
紮紙匠最後的恨與無奈化作了詛咒。
那是詛咒,也並非詛咒。
那其實是一種反噬,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依舊是紮紙匠製作出來的,仍舊是要受到紮紙匠控製的。
這場殺機是噬主,既然噬主的話,那便要承受噬主的後果。
沈青旒想到小時候,自己其實很喜歡紮紙匠的,包括那胭脂的製作,都是紮紙匠告訴自己的。
可是後來呢,最後殺死紮紙匠的那一擊便是沈青旒親手做的。
“所以這是對我的懲罰嗎?”
因為是沈青旒親手終結了紮紙匠,所以最大的反噬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沙啞男呢,他又是為什麼,他並沒有背叛紮紙匠的話,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詛咒在。
所有的答案已經無法給出了。
當記憶遭受撞擊後,所有的三觀崩碎,最真實的世界又呈現在他們麵前之後,導致的後果又將是什麼呢。
“啊——”沈青旒淒厲的聲音劃破蒼穹。
可是憑什麼啊,就算紮紙匠是為了鎮民,那她呢,她就不無辜了嗎?
將她親手送上試驗台的便是她的父親。
還有沈青璃,明明沈青璃當時沒有任何問題,卻一樣送了過來。
就算是為了救他們又怎樣,曾經那麼好的人,一點點剝下她的皮時,當真沒有彆的想法嗎。
“我沒錯,沒有錯,我沒有錯,沒有……”沈青旒的狀態本就是有幾分不正常的,此時更是瘋狂了。
“你沒有錯,沒有錯。”沈青璃回身抱著沈青旒。
“哈哈,騙子,都是騙子!”沈青旒一把推開沈青璃後,體內的寒氣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