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從孩子的嘴裡聽到關於他們媽媽的事情。
雖然程想曾好奇過，但是周天磊總是避而不談，程想不好追問。
她也覺得孩子們失去媽媽是他們心理最大的傷痛，她從不敢在他們麵前提及。
此時聽到周揚的話，他們似乎對媽媽充滿懼怕。
“媽媽，總是喝酒嗎？”程想小心的問著。
周揚嘟著嘴點點頭，扣著手指說：“嗯，媽媽不高興，就會喝酒，然後會跟爸爸吵架，我記得有一次，把爸爸的臉都撓破了。”
“可是爸爸也不生氣，也會給她煮粥，她不起床，我去喊她，她生氣就會打我，還會把粥摔掉。”
程想聽他說完輕柔的問：“那小揚知道媽媽為什麼和爸爸吵架嗎？”
周揚轉著眼睛想了想：“媽媽有時候說爸爸不喜歡我們，有時候說要我們拖累了爸爸，有一次她還跟爸爸說，為什麼死的不是他。”
周揚說的話稀裡糊塗，不知邏輯，畢竟是三四年前的事，那時候周揚也沒多，估計很多事情他也不記得了。
程想揉揉他的頭發柔聲安慰孩子：“小揚肯定很想媽媽吧？媽媽一定是愛你的，離開你肯定是不得已的。”
周揚重重的點頭：“嗯，我知道媽媽難過，那個爸爸死了之後，我們就被趕出來了，那時候妹妹還那麼小一點點，後來媽媽走的時候跟我說，這個爸爸一定會照顧好我們的，等他來了，讓我們好好孝順爸爸，還讓我和妹妹不要去找她，讓我們忘了她。”
那個爸爸，這個爸爸？程想心裡一陣疑慮，突然又咯噔一下。
“小揚說那個爸爸，是誰？”程想試探的問。
“就是我們那個家裡的爸爸，他是當兵的，我隻記得他高高的，黑黑的，喜歡把我放在脖子上，那時候，媽媽不喝酒，還總是很開心，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帶著我在地裡乾活，會用狗尾巴草給我編小兔子。”周揚想起往事嘴角揚著笑意。
“最後一次看到那個爸爸，是我過生日的時候，那個爸爸和這個爸爸一起給我過的生日，還給我煮了長壽麵，那個時候，我還喊這個爸爸叔叔。”
“叔叔？”程想心裡的疑團，似乎在一點點清晰起來：“然後呢？”
“後來，他們都說我那個爸爸死了，打仗死了，媽媽哭了好久，後來，媽媽生了妹妹，又沒過多久，奶奶就把我們趕出來了，媽媽沒有地方去，就來找這個爸爸，再後來媽媽走了，我們就跟這個爸爸一起生活了。”周揚概述了他們這些年的生活，雖然不知道詳情，但基本的事件脈絡算是清楚了。
“周揚，周青，不是周天磊親生的孩子。”程想已經在心裡做出了判斷。
看著程想一臉凝重，周揚小心的問：“媽媽你生氣了嗎？”
程想回神溫柔的看著周揚：“媽媽怎麼會生氣呢。”
“小叔說，女人都很小氣，不能在你麵前提起那個媽媽。”周揚撅著小嘴說。
程想燦然一笑：“你小叔人小鬼大，懂的還真多，媽媽不會生氣的，還要謝謝小揚告訴媽媽這些，這是我們的秘密，我們一起守護好不好？”
周揚使勁點頭：“嗯，好，雖然那個媽媽走了，但是你來了，我覺得我更喜歡你這個媽媽。”
周揚小心翼翼伸出小手，低頭羞澀的去牽程想的手。
程想心頭一軟，牽著周揚的手：“走吧，我們去吃粥。”
當初那個女人帶著孩子找過來，周天磊念在戰友情誼收留他們。
他一向少言寡語，不喜解釋，所以村裡人都以為是他在外麵生的孩子。
可是為什麼那個女人會把孩子扔給他自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