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枝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白衣小弟站旁邊拿著紙筆勤勤懇懇工作,努力在這個漫漫長夜將堆成小山的工作彙報全部完成。
黑衣小弟得了沈山枝的命令後就出去大開殺戒,再把這些人的內丹和頭骨竄成串回來獻給沈山枝。
中途阿九讓自己忍住,忍住那微妙的感覺,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專心煮枸杞雪梨桂花養生茶。
隨著香味散發,以信紙蓋著臉躺下的沈山枝歪頭朝阿九的方向看去,抬手將信紙揭開,緩緩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
“可以喝了?”他一副沒睡醒的表情問。
阿九還沒回話,白衣小弟懵懵懂懂地抬頭:“喝什麼?尊主,你渴了嗎?要喝什麼。”
沈山枝朝阿九的方向歪頭:“枸杞雪梨,已經在煮了。”
白衣小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驚訝道:“什麼時候的事?”
沈山枝:“你瞎了?”
白衣小弟摸摸自己的眼皮,確信道:“應該沒有。”
阿九:“……”
這該死的存在感。
阿九本想讓侍女將湯碗給沈山枝端過去,哪知道侍女把她無視的徹底,而沈山枝正盯著她,那目光帶著幾分疑惑,似無聲在問,你為什麼還不端過來?
在無聲對峙中,沈山枝朝阿九輕抬下巴,意思很明顯,端過來。
阿九默默捧杯給沈山枝遞去一碗熱乎乎的枸杞雪梨。
阿九說:“燙——”
就一個字,可沈山枝不聽,接過碗就是一口悶。
阿九安慰自己,人家可是活了幾千年的魔尊,區區高溫熱水算得了什麼,喝得好!
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阿九在旁啪啪鼓掌誇讚道:“不愧是魔尊大人,沸水一口悶的膽識無人能敵!”
沈山枝不明所以地望她一眼,卻沒計較太多。魔尊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特彆,隻想喝他想喝的。
至於阿九,根本沒放心上。這也算是某種程度的無視了。
沈山枝將一整鍋枸杞雪梨湯都喝完後才擺擺手,倒回躺椅閉目休息。
侍女們紛紛退走,白衣小弟小心翼翼地抱著紙筆退出大殿,阿九還在收拾桌子,很快寢殿內就隻剩下沈山枝與阿九兩人。
阿九站在桌案後,就著還沒有熄滅的爐火烤手。
山頂入夜後氣溫下涼,對魔界的人來說沒什麼,但對還穿著高定禮裙,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麵的阿九來說卻是冷得渾身發抖。
她抬頭望了眼躺椅上的沈山枝,再看看後方寬敞的大床——什麼叫做奢侈?奢侈就是我有床不睡,我就睡躺椅。
或許這床可以……你不睡我睡?
阿九心裡正翻滾著各種要膽子不要命的想法,最終覺得這不太禮貌,輕手輕腳地離開寢殿,決定去其他地方偷點衣服穿。
無名山殿的結界很多,許多地方阿九進不去。她跟幾名侍女輾轉各地,許久才回到侍女們休息的地方。等進屋後,阿九已經沒了偷衣服的想法,她太累了,挨著床角靠牆縮成一團閉目就睡。
*
雖然彆人看不見自己,但阿九還做不到屏蔽自己的道德感做壞事,於是沒有偷衣服,也沒有占床睡,第二天被侍女們聊天的聲音吵醒,開始新一天的生存冒險。
首先,從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融入世界,改變路人甲的設定命運開始。
阿九跟著早起的侍女們晃悠,熟悉地形。
寢殿內,沈山枝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緩緩坐起身,黑發如瀑垂下,又隨著他仰頭時晃動,沈山枝又躺回去了。
沈山枝勉強睡了會。
這很難得,因為他已經失眠上千年。沈山枝睡不好覺,入夜後靈識就不受控製地暴躁煩亂,難以安定,很困,卻睡不著。
昨夜那誘人的清香勉強能讓他暴躁煩亂的識海變得安靜些,也就一點點鎮靜效果,但有總比沒有好。
沈山枝輕舔嘴角,回味著阿九做的枸杞雪梨湯,對進來的白衣小弟說:“讓她再煮一碗來。”
白衣小弟懵逼道:“誰?煮什麼?”
沈山枝打著哈欠說:“昨晚煮枸杞雪梨湯的人。”
白衣小弟看向桌案驚訝道:“昨晚有人在這煮枸杞雪梨湯嗎?”
沈山枝輕抬眼皮,緩緩看向白衣小弟說:“你最近不僅眼睛不好,腦子也不太好。”
“是嗎?”白衣小弟摸摸頭,“尊主,再給我一次機會,那人叫什麼名字,我這就給你帶來。”
沈山枝:“……”
問得好,她叫什麼名字?
白衣小弟見沈山枝陷入沉思,小心翼翼道:“尊主,該不會你也不知——”
沈山枝目光涼涼地瞥過去:“我當然知道。”
白衣小弟點點頭,示意您說。
沈山枝轉開目光看向寢殿頂上:“就叫枸杞雪梨。”
白衣小弟:“……”
*
白衣小弟外出去給沈山枝找枸杞雪梨。
沈山枝翻了個身,趴在躺椅上,閉目放出靈識在山中尋找,在後山花林中找到阿九。
侍女們在花林中采摘花瓣和收集花露,阿九則傻兮兮地站在花樹下連打幾個噴嚏。侍女采摘花露時在樹上飛身而過,花枝狂顫,露水掉了阿九滿身,嚇得她尖叫躲開。
沈山枝看得嗤笑出聲。
阿九躲得遠遠的,眼巴巴望著侍女們在花林裡飛來飛去,目光羨慕,修仙會飛就是好啊。
沈山枝注意到阿九的眼神,輕易猜到她心中所想,又是個想修仙途的凡人。
管她想修仙還是修魔,都先給我煮碗枸杞雪梨湯。
沈山枝瞬影飛身過去找阿九。
與此同時,無名山入口處,白衣小弟對剛回來的黑衣小弟說:“尊主在找一個叫做枸杞雪梨的人。”
黑衣小弟震驚道:“枸什麼梨?”
白衣小弟說:“枸杞雪梨。”
黑衣小弟懵逼道:“枸什麼梨?”
白衣小弟:“枸杞雪梨。”
黑衣小弟抓狂:“這是個人?!”
*
阿九站在花林外扒拉自己沾水的發絲,一抬頭發現沈山枝站在前邊。
沈山枝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朝她走來,走過身邊時腳步不停,“走。”
阿九反應速度很快,跟著他走了。
走時自己都覺得很奇妙,她的大腦和身體對沈山枝給出的反應總是很快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