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霧不間斷的撫背順氣中,胸腔中狂亂的律動終於漸漸平息。
輕籲出一口濁氣,抬頭看,茶茶不知去向,屋內隻有她和急紅了眼的雲霧。
“怎麼樣,好點了嗎?茶茶去傳禦醫了,馬上回來!”
雲霧重新端了一盞熱茶遞給她。
李令儀一心隻想著自己隻剩三個月壽命的事兒,心不在焉的敷衍著。
過了沒一會兒,果然茶茶拎著禦醫火急火燎的進來。
不用想,禦醫來了也診不出什麼花來。畢竟係統懲罰這麼玄之又玄的事兒,彆說這個落後時代,就是放到現代用X光都未必能照出什麼毛病來。
因而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任由他們折騰。
正當禦醫踟躕著不知怎麼將啥玩意兒都沒診出來的結果告訴眾人時,宮女太監們簇擁著喬淑妃進了門。
眾人慌忙行禮。
喬淑妃製止了正欲跪拜的禦醫問道:“劉太醫,公主怎麼樣,可有什麼大礙嗎?”
劉太醫已是花甲之年,身形佝僂,頭發花白,臉上皺紋如斧鑿刀刻。聽到喬淑妃問話,混濁的眼睛閃著疑惑的光芒。
“公主殿下的脈象不浮不沉,平穩有力……老臣技藝不精,診不出殿下心悸之疾是何緣故,請娘娘賜罪!”
說完伏地而跪。
喬淑妃神色了然,示意冬雪攙扶起劉太醫,“劉太醫自謙了,紫禁城裡誰不知您醫術了得?沒診出來,就是沒什麼問題。勞您辛苦跑一趟了。”
劉太醫起身,連連說了幾聲不敢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劉太醫走後,長安宮的婢女太監還跪在原地。喬淑妃掃了一眼眾人,不疾不徐的坐到主位上,雪芽適時奉上一盞茶。
端茶碗,撇茶沫。舉手投足間,喬淑妃將優雅從容四字展現的淋漓儘致。
“說說吧,又在搞什麼名堂。”
話是對著跪在地上的茶茶等人說的,而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瞟向她。李令儀摩挲著下巴思索,這不會是以為她裝病吧!
相對穩重的雲霧回道:“回娘娘話,公主抄書時突然心悸,奴婢們心裡著急,就請了禦醫……”
說到抄書,李令儀看了一眼桌案。隻見堆疊到一起的字帖,被墨跡汙了一大灘。拿起了一看,被氣笑了,一大早辛苦寫出來的成果全報廢!
喬淑妃起身走到她身邊,似笑非笑的問:“心悸可不是小事,需得好好休息。那書就……少抄一遍吧,回頭我替你在皇上麵前兜攬。”
李令儀眼睛的亮光,在聽到後半句後陡然熄滅。自家女兒病了,不僅不擔心,還疑心她為了免於功課而裝病!
她這個母親啊,終究是錯付了!
突然她感覺自己很悲哀,撒了一次慌之後再說真話竟沒人信了!
喬淑妃走後長安宮又恢複了常態,忙忙碌碌的各做各的差事。
李令儀有氣無力的將臟汙了的廢紙團成一團,丟到紙簍裡。低頭執筆,老老實實的抄書。
《與朱元思書》篇幅不長,但十遍抄完還是過了午時。
這會兒送到乾清宮肯定超時了,不過事出有因,皇上問起來她有的是理由耍賴皮。
李令儀甩著發酸的手腕子,低頭看那一遝“書法”直撇嘴,她不知道那些“經綸世務者”會不會望峰息心,反正她現在是望書息心!
好在都已經結束了,又能美滋滋的躺在搖椅上賞花看畫本子了。
用過午飯,李令儀命人將搖椅搬到廊下,旁邊的案幾上擺上各色果點。
蔚藍的蒼穹之下有團團白雲,徐徐秋風。四方的庭院中木樨盛放,星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