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刻意壓低聲音道:“屬下遵命!”
漢白玉台階上沒有燈籠,他借助朧明月光隻能看到李令儀的大致輪廓。
又近前幾步,見她穿著一身繁複的宮裝,即便是坐著仍能看出用綢帶緊束的纖腰。濃密的烏發間斜插一根累絲嵌寶的鳳釵,金鳳口中銜著的滴珠垂在半空。頭枕著欄杆,一張臉躲在陰影中看不清。
眼光瞥見階上橫躺著一隻酒壇,心中了然。
高翊立於階前不足一丈的距離,猶疑著是裝作視而不見轉身走掉還是上前叫醒她,兩種方案在腦海裡來回搖擺不定。正在此時,他眼看她無意識中,頭一點一點的往前,且趨勢越來越明顯。
如果她再不停止,再過一會兒可能會一頭摔下台階。三尺多高的台階下鵝卵石鋪道,這要是摔下來,一不小心就會摔個頭破血流。
見此情景,高翊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趕,就在即將趕到時看到她果然直直的往前摔。
千鈞一發之際,他腳尖借力,一躍而起。慌忙之中也顧不得什麼,趕忙用手掌拖住了她的臉頰,阻住往下栽的趨勢。
隻是當手掌觸到她綿軟溫潤的臉頰時,大腦轟隆一聲,不知今夕何夕。再回神時,他渾身僵硬。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掌心,一股電流順著經脈流到心臟,自己整隻胳膊麻了半截。
就這樣了她還沒醒,高翊頗為惱怒的用力緩緩托起她的臉。鬢綠顏丹,眉眼如畫的姑娘,沒有平日裡的圓滑虛偽,也沒有大街上的伶牙俐齒、巧舌如簧,就這麼趴在他的手心裡睡得恬靜安詳。
“誰?!”
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公主前麵,幾步之外的茶茶心裡警鈴大作,立即進入戒備狀態。
高翊回過神來,眼波一轉,瞄到了斜後方的茶茶。用另一隻手摁住李令儀的肩膀防止她摔下去,方才的溫情仿佛隻停留一瞬,那隻托著她臉的手毫不留情的撤開。
往下的失重感使李令儀瞬間清醒,一雙氤氳著霧氣的眼睛迷茫的抬頭看他。
高翊斂目遮住心裡的驚濤駭浪,鬆開手退後幾步,拱手道:“殿下,此地更深露重不便安歇,請殿下回宮再睡。”
茶茶托著兩小壇酒走過來,鬆了口氣道:“是高大人啊!這麼晚了您在這做什麼?”
高翊冷然道:“內貴人,留醉酒的主子在此昏睡,有個萬一你有幾個九族可誅?”
茶茶聞言柳眉倒豎,卻沒有衝著高翊,轉頭質問李令儀:“公主,你喝醉了?還睡著了?”
李令儀一覺醒來,被冷風一吹,早已醒了酒。明白自己的處境後,起身整整衣擺,嘴硬道:“沒有!高大人看錯了!”
說完心虛的抬腳就走。
茶茶緊隨其後這離開了。
深秋薄霧彌漫的夜裡,高翊身著飛魚服肅然立於千秋亭的台階之上。抬起右手看,虎口處一抹豔麗的口脂,有點發膩。手指無意識的顫抖,他垂手用力的握緊拳頭壓製,將這份“可恥”藏於身後。
李令儀返回時,萬壽亭的熱鬨還沒有結束。
福王被人按著趴在春凳上,憤憤不平的臉上又帶著不服輸的倔強。而他身旁左右兩側兩個太監各持一根木棍,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諸位王爺正裝都有不同程度的淩亂,純貴妃端坐在席上木著臉,孫貴妃由婢女攙著半跌在地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