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斥候勒馬離開。
另外一旁的宣徽南院使蕭英皺眉道:“陛下,臣總覺得這其中有異。”
“你說說?”
耶律宗真雙腿微微加緊馬腹,坐下寶馬不緊不慢地繼續向前。
蕭英眉頭依舊皺著,說道:“臣也說不上來。隻是覺得,宋人難道真覺得小股部隊,就能拖延我軍行進?”
火槍在戰馬上除非立即列陣,排列出陣勢,否則其實在奔馳途中開槍,那精準度可以說慘不忍睹。
既然宋軍明知道小股部隊拖延不住他們,那為什麼還要派出來呢?難道宋軍真以為就靠這點人,能夠攔得住他們的大隊人馬嗎?
耶律宗真笑道:“興許這隻是範仲淹的計謀,讓朕誤以為他大舉進攻,好讓朕回去救吧。一旦中計,宋軍就可以從容擺開陣勢,在析津城北野外與我們交戰。”
“額陛下之言也甚有道理。”
蕭英就不好說什麼了。
他們沒上帝視角,自然不知道眼下是個什麼情況。
因為宋軍出營之後,斥候第一時間過來彙報消息,自然也就不知道後麵的事情。
所以他們隻能暫時以現在的視角進行判斷。
但沒過多久,下一個消息傳來,就讓耶律宗真等人充滿了驚駭。
“報!”
斥候馳騁飛快。
官道上全是遼人戰馬,擁擠了道路。
所以這些斥候往往都是從旁邊平原、草地裡一路奔馳而來。
泥土四濺,夾雜著一股初春青草的芬芳,遠處河岸邊還有很多遼軍士兵正縱馬飲水。
這斥候的驚慌失措迅速引起了很多遼人士兵的注意。
耶律宗真的皇帝衛隊也慢慢停了下來,等待著後方越來越近的斥候。
“報!”
斥候大聲喊著,近乎嘶啞了喉嚨。
到了近前,甚至來不及翻身下馬,而是一邊翻身,一邊說道:“陛下,宋人全軍出擊,與我軍在後方死戰。”
他說完的同時,才單膝跪地,就可以知道軍情有多麼緊急。
“全軍出擊?”
刹那間耶律宗真就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範仲淹竟有如此魄力。
要知道遼軍確實在撤退的途中,並沒有排列出陣勢。
但你範仲淹難道在追擊的過程當中能排列出陣勢嗎?
在奔跑的戰馬上彆說列陣,就算是開槍射擊都難。
所以按照遼人智囊團隊的構思來看,宋軍這樣不列陣勢,直接追擊,無異於放棄自身長處,選擇自身短處與遼軍交戰。
範仲淹怎麼敢的?
“陛下,宋人大舉進軍,我們必須馬上回防啊。”
蕭英連忙說道。
“是了,必須立即回去。”
蕭孝友亦是做出決斷。
“傳令,即刻回去與宋人決一死戰!”
耶律宗真也不再猶豫。
因為也沒什麼好猶豫的,如果他不管後麵的軍隊的話,那這不就直接損失了小半兵力?
所以此時既然宋軍願意放棄自己的長處而選擇與他們硬剛,又何必懼怕呢?
想到這裡,耶律宗真又立即下令道:“立即傳令,讓周邊所有軍隊馬上趕來馳援,此戰既是決戰,聽到沒有!”
“是!”
周圍傳令兵立刻應下,隨後四散而去。
從析津、玉河、宛平等地撤出來約二十萬軍隊,除此之外,在周邊其餘州、縣、城池還有大量後方來的遼軍。
這些部隊都分散在各處,此時宋軍既然全軍出擊,那麼遼軍也是時候與宋軍展開殊死一戰了。
很快遼軍命令向四周擴散,大隊遼軍開始勒轉馬頭,往南向著戰場奔去。
此刻戰場上亂作一團。
如果從高空俯瞰,就會看到析津以北,東西十多公裡,南北十多公裡,四處都有糾纏的遼宋軍隊。
宋人打法千奇百怪,有的化整為零,一個軍隊五千人,乾脆再細分各營,各自為戰。
有的縱馬馳騁,到了近前,迅速排列出陣勢,開始對著遼軍放槍射擊。
還有的甚至乾脆棄槍近戰,與遼軍慘烈廝殺在一起。
硝煙彌漫,炮火四溢。
宋軍不止有騎兵,還有很多步卒,甚至很多步卒都是下馬步戰,因為步戰比馬戰更方便。
“殺啊,殺南狗!”
“不用怕,用盾護在胸前,到近前我們就贏了。”
“開槍開槍!”
“砰砰砰砰砰砰!”
煙霧繚繞,一名名遼軍士兵倒下,戰馬四處亂跑。
其實現在的遼軍也早就想好了對策。
他們自己不缺乏火炮,所以常常對戰馬進行脫敏訓練,如今戰馬已經不再懼怕火炮和火槍巨響。
但卻怕疼。
子彈濺射,打入體內,第一時間不會讓戰馬倒下,而是讓它們吃痛驚懼,本能向後方逃跑。
所以很多時候遼軍都不是被子彈射死,而是被自己的戰馬帶離戰場。
可宋軍這樣亂戰打法的弊端也很快體現,戰場上本來就亂,單發射擊的槍械很難形成密集火力網,遼人一旦從側麵突襲,就會陷入被動。
因此除了一些腦子快,反應靈活的宋軍,在射擊完一輪後,會第一時間上馬拉開距離,打遊擊戰以外,很多能力並不怎麼出眾的宋軍將領,很容易打著打著,就會與遼軍短兵相接。
這也是為什麼範仲淹會說這一戰全要依賴於宋軍這些將領們的指揮。
指揮得好,可以把遼軍當風箏溜。
指揮得不好,沒有及時做出正確戰術,就會被遼軍靠近,被迫跟遼軍貼身肉搏。
一時間雖然宋軍突襲打了遼軍一個措手不及,但在一片混亂當中,遼軍還是慢慢穩住了情況,即便不敵宋軍,也沒有立即出現大規模潰敗。
唯一的問題是,現在整個析津以北都亂成一鍋粥。宋軍還有中下級將領各自指揮,遼人的指揮係統卻已經完全失效,也差不多是各自為戰,如果沒有援軍的話,敗亡是遲早的事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