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哈哈哈哈,朕太高興了。”
趙禎推門而入,還未等眾人說話,就滿麵紅光。
“恭喜官家,賀喜官家,收複燕雲,可謂神文聖武之大業也!”
“自石敬瑭獻出燕雲之地,已有一百一十年之久,如今回來,功在千秋。”
“官家做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之功,此番功勳,乃比之曆朝曆代,諸多聖明之君也。”
“大一統便在今日,以後看誰還說我大宋並非一個大一統的王朝!”
眾人紛紛吹捧。
不是他們都是馬屁精,而是收複燕雲十六州的意義實在是太大了。
不僅僅在於它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而是在華夏版圖當中,燕雲十六州一直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後世很多人以為我國版圖就應該有這麼大,包括西域、青藏高原、東北三省、彩雲之南等等地方,都該是我們國家的領土。
隻有擁有那麼大地盤,才算是大一統王朝。
但實際上對於古人來說,關中、河北、河南、江浙、川蜀、山西、北平以及兩湖等地,其實才是自古以來的完整版圖。
這些地方就是戰國七雄時期的疆域,包括西域對於中原王朝來說,都屬於可有可無的狀態。
並非我們華夏古人對土地沒有占有欲望,而是隻有這些地方才是最豐腴、最美好、最適合農耕文明發展生存的領地,因此它們的重要性遠超其它地域。
其它地方,像古代的湖北南方,甚至湖北都屬於荊蠻之屬,不是中原正統。
廣東、廣西、貴州,更是嶺南化外之地。
因此在古人看來,隻有拿下戰國七雄時期的所有疆域,才算是完成了大一統,是一個完整的古代王朝。
這也是為什麼秦始皇備受推崇的原因之一。
大宋以前雖然沒有西域,但有沒有西域跟大一統沒有關係。
因為秦朝也沒有西域,明朝也隻有小半個西域,卻都不妨礙他們是大一統王朝。
所以大宋不是大一統王朝的標準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沒有燕雲十六州,也就是曾經燕國和一部分趙國的領土。
而現在大宋終於把燕雲十六州奪了回來,這就意味著大宋已經拿下了華夏故地的所有版圖,從原來的殘缺王朝,正式邁入了大一統王朝的序列。
這怎麼能不讓趙禎君臣開心。
畢竟大一統王朝其實並非後世才形成的概念,古代就一直有,趙光義發動北伐,不就是想完成這個壯舉嗎?
“雖然我不太想承認,因為我覺得隻有中華秋葉海棠才算是大一統,不過古代社會確實是認為隻有華夏故地才是,所以這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趙駿見大家非常開心,就也沒有潑冷水,而是笑著說道:“不過我的建議是大家彆高興得太早,因為以後還有更高興的,比如滅了遼國,滅了西夏,再收複青藏高原和西域,甚至看看朝鮮半島和日本的領土.”
“哈哈哈哈,這麼說朕還高興得太早了哦。”
趙禎就更加開心了。
但轉而至又舔了舔嘴唇,走到書桌案邊道:“可惜了,若是這一戰把遼國滅了就好。”
他是堅定的滅遼派,畢竟滅遼之後,他的功績就太大了。
後世的評價,怕也能爭一爭前五。
如果能把遼國和西夏滅了,再推動工業革命,推動教育發展,怕是坐二望一都有可能。
“算了吧,花費的代價和收益不成正比。”
趙駿搖搖頭:“真要這麼乾,你花費那麼多人力物力把遼國滅亡,最多就是名義占領,實際上撈不到一點好處,如果想實際占領治理的話,花費的成本甚至可能拖垮大宋。”
對於滅遼這件事,他是堅決反對的。
不是打不過,而是純粹得不償失。
漢武帝要滅匈奴,是因為匈奴威脅到了大漢。
而現在遼國已經不可能威脅到大漢,滅遼就實在是吃力不討好了。
新來的夏竦杜衍等人其實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趙駿如此反對滅遼,杜衍問道:“知院,為什麼會拖垮大宋?”
“很簡單,這些地方的生存條件太惡劣了,一到冬天,零下幾十度,你們誰能頂得住?”
趙駿反問道。
“那遼人又為何可以?”
杜衍不服。
“那是因為他們采取的生存模式就是“遊牧”製度。”
趙駿說道:“你們以為草原人天天套馬射雕?其實不是,他們天天在為生存奔波,不然為什麼他們總是要選擇南下與中原王朝交戰呢?”
趙禎也詫異道:“這裡麵有什麼關節,大孫不如說說?”
“很簡單,我們的國力畢竟不是後世,現在的北方除了沈陽還勉強算是膏腴之地以外,其它地方全是苦寒之地。”
趙駿說道:“我們後世東北三省被開發,那是從明清到民國時期,幾百年的漢人闖關東形成的,一代又一代,前仆後繼,才完成了這樣的壯舉。”
“而現在東北那邊自然條件惡劣,開發難度極大。想要讓它回饋我們,投資的人力物力非常巨大,拖垮大宋是有可能的事情。”
“蒙古草原就更不用多說,自然條件還不如東北三省,我們去大草原上吃什麼?連糧食都種不出來,隻能餓死。”
“事實上不是我們漢人武力不行,滅了周邊各國,奪取不了他們的土地。而是即便奪取了,也沒辦法長久統治,一旦本地土著反抗,我們鎮壓的成本簡直是”
他搖了搖頭,趙禎這幫人現在看到工業化開始,已經有了盲目自信,以為他們終究可以做到後世東方大國的強盛。
但東方大國是東方大國,帶宋是帶宋。
除非帶宋發展到第三次工業革命的水平,不然想要奪取那麼多土地並且實行治理,難如登天。
“那為什麼不用羈縻統治呢?”
鄭戩問道。
“不是沒用過,但沒什麼用,漢朝設了護匈奴中郎將,然後控製了蒙古草原嗎?”
趙駿說道:“我記得有這麼個例子,二十世紀上半頁,國民政府就想對生活在四川西北部的霍羅科馬遊牧民征稅,但是結果呢。”
他環顧四周。
眾人也都看著他,靜等下文。
“上牲稅任其自便,政府不敢強迫也,否則遷家驅牛,逃往野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