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淹一邊拿了一份公文,一邊說道:“我去瞻仰了一下武侯親耕的地方,可惜那裡已經沒有了草屋。”
“我又不想去南陽坐火車乾嘛。”
趙駿也拿起了公文準備處理今天的公務,又說道:“東漢到大宋都800多年了,這年頭也沒什麼文物保護,草廬肯定不存在,不過武侯祠不是還在嗎?下次去看看唄?”
“川蜀?”
範仲淹抬起頭,目光露出向往道:“倒是想去,可惜太遠了,我哪裡敢擅離職守?”
趙駿可以去巡遊天下,全國各地調研,他們就不行了。
不是說趙禎限製他們自由,而是今年已經是公元1049年,範仲淹都已經是60歲的人,曆史上再過4年他就要病死了。
其餘宰相一個個也都六十來歲,老的像李迪、張士遜都是宋真宗時期的宰相,七老八十的年紀。
再折騰下去,像趙駿這樣全國各地跑,那是真嫌自己命長。
趙駿笑道:“那就再等幾年吧,等從成都到長安的火車開通,你就可以坐船從汴梁出發,先到長安,再坐火車去成都了。”
“是了。”
範仲淹點點頭道:“等火車開通了,我們哪裡都能去了,真期待那一天早點到來啊。”
當初趙駿定下第一條鐵路京襄鐵路,連通汴梁到襄陽。
這樣從四川來的貨物就可以不用去浙江周轉,而是在漢口北上,沿著漢水到襄陽卸貨,搭火車來開封。
而第二條鐵路就是從成都到長安的鐵路。
如此就彌補了關中到四川沒有運河,隻有陸路的問題。
以後川蜀的貨物又可以利用火車把商品運到長安,再從長安通過船運直達汴梁。
這樣一來,整個大宋就完成了經濟循環。
四川不用再像以前那麼封閉,隻能依賴長江,把貨物運到長江下遊,然後再走運河向北方輸送,誕生大量的運輸成本。
巴蜀商人可以往北連通關中,關中的商人也可以往南溝通巴蜀,解決了蜀道難這個千古難題。
唯一的問題是目前鐵道部隻有在平原修路的經驗。
而四川即便最好走的陳倉道也有很多崇山峻嶺,鐵路修建難度非常大,即便有炸藥修建速度絕對不會像京襄鐵路那麼快。
但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特彆是鋪橋修路,不能因為難度大就望而卻步,因此早在去年下半年,趙駿就讓鐵道部開啟了修建任務。
並且不止是長安到成都的長成鐵路,還有北平到汴梁的京北鐵路,湖北到廣州的粵漢鐵路,都要提上日程。
這些鐵路修好,道路鋪開,那麼對於大宋的經濟提升將會是不可估量,讓GDP飛躍般的提升。
“乾活吧,年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趙駿拿起了毛筆,沾了沾墨,就對今天的第一份奏折回文。
雖然已經有了鉛筆,但對各部提交上來的公文進行批閱,還是隻能用毛筆。
屋子裡陷入了一會兒的沉默,即便偶爾有聲音,也都是宰相們招呼書吏,或者又有新公文送來的輕微響動。
直到過了半個時辰,到上午巳時三刻,也就是上午10點的時候,趙駿才起身說道:“開會!”
這是上午政製院常例會議。
眾人聽到這句話,就暫時停筆,開始陸陸續續起身,向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很快會議室中眾人就位。
趙駿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邊翻邊說道:“今天的議題有兩個,一個是今年的發展,第二個是改革事項。”
他繼續說道:“今年的發展規劃任務之前其實早已經定下了,包括大力煉鋼、鋪橋修路、建造蒸汽輪船、新的鐵路建設、加大糧食生產等等,每年都有計劃,每年都有指標,大家按照我之前做的規劃方向做就行。”
“改革事項的話,我現在還沒有章程,不過我認為改革這種東西要常態化,時時刻刻進行變動。有時候改革如果起到了反效果,也得及時糾正,不能一味蠻乾。”
“下個月我就要離京再次去巡視地方,調研民間,為改革尋找方向,估計今年年末或者明年年初,我就會拿出章程來。”
趙駿抬起頭看向眾人。
晏殊笑道:“如今天下國泰民安,秩序也井然有序,又要做出改革的話,漢龍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趙駿搖搖頭道:“你們呀,思想僵化,待在中央太久了,什麼都沒看到。”
他強調道:“去年年末,我就在汴梁微服私訪了一個多月,就看到了很多問題,而這次我去嵩山,也看到了很多問題,老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熱不至於,但他們也有很多困難,國家現在也有很多弊端,怎麼能說改革操之過急呢?”
“嵩山有問題?”
眾人納悶,蔡齊問道:“嵩山有什麼問題?”
他是河南洛陽人,以前常登嵩山。
趙駿指出:“宗教!”
“宗教?”
大家互相對視。
“不錯,我在嵩山看到很多寺廟,光少林寺就擁有兩千多僧人,數萬畝土地。”
他坦言道:“我回來之後,讓祠部把登基在冊的佛教道教資料給我拿來,我看了數據之後,觸目驚心。”
“宋真宗天禧年間,大宋的僧人就已經有46萬,寺院4萬座,土地約200餘萬畝。道士的數量少很多,隻有5萬餘人,道觀3000多座,土地30餘萬畝。”
“而到了去年,根據祠部統計數據,僧尼數量超過了50萬,道士的數量也在增加,人口越多,大家衣食無憂,善男信女就越多。”
“我大宋作為封建王朝,還沒有破除迷信思想,信徒數量成倍提升,僧人、尼姑、道士、女冠自然也會增加。”
“伴隨而來的就是免除徭役、賦稅的人口土地越來越多。”
“50-60萬人不乾活,不納賦,不承擔社會義務,不對社會進行反饋,將近300萬土地不用納稅,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趙駿雙手一攤道:“新時代了,我大宋不養蛀蟲,中華民族也不養閒神。我們提倡宗教信仰自由,允許宗教進行正當的宗教活動和傳播宣揚,但這並不意味著宗教就要脫離國家體係,不對社會做出貢獻。”
宗教是自由的,可宗教享受人們的供奉,享受國家的支持,那也得反饋給百姓和國家。
不然站在國家的角度來看,憑什麼就要養著伱們?
所以宗教改革勢在必行。
否則數十萬僧人道士,數百萬畝土地就這樣遊離於國家體製之外,實在沒什麼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