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安石乘坐火車抵達汴梁的時候,也為汴梁現在的繁華嚇了一大跳。
他看到城外的擴建區域比以前城裡還大了至少兩圈。
曾經的郊區此時已經變成高樓大廈。
想要從火車站的方向到吏部,還得雇傭馬車或者轎子,走接近一個半時辰才能到。
據車夫說東西南北城區已經各延伸出了十餘裡,這就意味著開封城麵積不止擴大了一倍,而是可能有數倍之多。
因為以前開封城麵積約為53.2平方公裡。
如果在原本東西南北城牆長度約在7.3公裡的平均長度下,哪怕南北或者東西各延伸出的隻有10裡,加起來是10公裡,麵積也將增加六倍。
就如同一個長寬都為1米的正方形,麵積應該是1平方米。
但若是把長寬增加到2米,那麼麵積就會變成4平方米,比1米的正方形多了4倍麵積一樣。
所以可以想象,現在的汴梁城比以前大了不知道多少。
不過即便如此,王安石一路走來,看到的卻是人口極為稠密,大街小巷,道路相當擁擠,很多街道水泄不通,需要開封府指揮交通。
這也正常。
開封府配合統計部每年都在做統計和規劃。
去年年末的數據是開封府的城區麵積為382平方公裡,增長了7倍,而人口呢?
是317萬。
這就意味著每平方公裡有8200多人,人口稠密度跟後世我國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深圳有得一比了。
但後世深圳都是高樓大廈,而大宋卻是平房居多,可見大宋的稠密度要遠勝深圳。
隻是相比之下,如今的汴梁已經算好的了。
要知道以前汴梁是53.2平方公裡擁擠了150萬人口,到宋徽宗時期甚至超過260萬人,人口稠密到跟人擠人沒什麼區彆。
便在這滿是驚訝當中,王安石抵達了吏部,隨後就被一路帶入了皇宮,進入了政製院。
二月底的政製院花團錦簇。
外麵的小花園綠茵遮天,溫暖的陽光灑落下來,隻讓人感覺到心曠神怡。
院外來來往往的官員很多,除了政製院的官吏以外,還有其它各部前來送公文或者奏事的官員,其中不乏有穿緋紅大袍的高級官員。
王安石並沒有被安排進院內,而是從側門進了政製院後院,在一間會客室當中。
領路的官員指著椅子說道:“你先在這裡坐一下。”
“好的。”
王安石就坐到了椅子上等著,侍從給他上了一杯茶,門就關上了。
過了大概一刻鐘,穿著一身紫色大袍的趙駿才推門跨入屋裡,說道:“介甫來了嗎?”
“知院!”
王安石急忙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站起身拱手道:“下官王安石見過知院。”
趙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快五年未見了吧,你又黑了不少。”
“勞知院關心。”
王安石又拱手一禮。
“哈哈哈,坐吧。”
趙駿笑著說道。
“謝知院。”
王安石坐下。
“現在請你是難請啊。”
趙駿一邊坐到了椅子上,一邊打趣道:“最開始是想把你放在汴梁,你以祖母年高拒絕。後來祖母離世,再想提拔你,你又不想激起越級提拔之風,現在降職了,心滿意足了?”
“隻要是為百姓做事,為朝廷和官家分憂,即便是降職,王安石也是心甘情願。”
王安石麵色不改地說道。
趙駿笑了起來。
現在的王安石早就不是曆史上那個。
因為曆史上由於宋夏戰爭,使得原本康定元年的科舉會試取消,直到慶曆二年才開新科。
當時二十一歲的王安石考中進士,並且本來應該是第一名,隻是文章中有一句話讓趙禎不是很喜歡,結果就改成了第四。
但如今宋夏戰爭打是打了,可並未影響太大,導致科舉取消。
於是王安石提前兩年參加,以十九歲的年齡一舉高中,力壓蘇頌、黃庭堅的父親黃庶以及蘇洵榮登金榜狀元。
他當了半年的將作監觀政,隨後被授予鄞縣知縣,任期為三年。
到慶曆四年,也就是公元1044年的時候,恰好任期結束,前往吏部磨勘。
沒想到趙駿那個時候剛好要解決三冗當中最後一冗兵冗問題,將門勳貴敬酒不吃吃罰酒,趙駿就下令徹查。
兵部尚書富弼需要組織了一批欽差前往各地軍營調查軍隊。
其中包括王安石、黃庶、蘇洵等那一大批同榜進士正處於任期結束等待磨勘,便都被選為了調查使者。
雖然任務期間遭遇到了刺殺,但王安石冷靜指揮,破壞了將門勳貴的陰謀,功勞不小。
當時趙駿還親自接見了他,給予他鼓勵,並且當著他的麵,要直接宣布任命他為從六品監察禦史行裡。
北宋時期地方按照地域、人口大小,有縣令、知縣之分。
景佑改製之後就重新劃分品級。
其中縣令一般在正九品到從七品之間,而知縣最低都是正七品,四京縣令更是正五品。
王安石由於是狀元出身,觀政半年之後,直接被任命為正七品的鄞縣知縣,升禦史為從六品禦史,也算是正常升遷。
但一個地方知縣與朝廷禦史台的禦史,權力區彆就像後世一個地方縣長,和中央某監察室某審查調查處處長一樣,都是正處級,權力卻天壤之彆。
並且有功勞加上正常升遷,這也不算是越級提拔。
可沒想到王安石卻以祖母年事太高,不希望離開江南西路地區太遠為由,拒絕了趙駿給他提出的升遷任命。
無奈之下,趙駿就隻能給他安排舒州通判。
舒州就是後世安徽潛山市,離王安石的老家比較近,而且也是從六品,符合升遷要求。
唯一可惜的是相比於禦史擁有彈劾、糾察百官的權力,一州通判顯然權力要小得太多,雙方之間,完全沒有無法比較。
但王安石甘之若飴。
三年任期滿後,祖母也病逝了,由於出色的政績再加上王安石確實是個人才,趙駿還是想把他調到中央來。
沒想到他依舊拒絕,說不想激起越級提拔之風,於是就隻能按照常例,從通判升知州,調去了歙(she)州,也就是後世安徽歙縣。
今年是王安石當歙州知州的一年半,本來當得挺好,深受當地百姓愛戴,終究被一紙調令調到了汴梁。
不過這次他接受了。
因為朝廷把他從知州位置上擼了下來,改為了正七品的巡查禦史,降了足足五級,他自然也就沒有了理由拒絕。
聽到他的話,趙駿笑道:“挺好,你這個小同誌覺悟很高嘛,伱十九歲中狀元,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八歲,在這個年紀沒有少年得意,而是戒驕戒躁,沉澱自己,這份心境很了不起。依我之見,很多年齡比你大,跟你同期乃至前幾期的進士,都不如你啊。”
王安石沉聲道:“下官並不覺得年少高中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下官隻知道,是天下父老在奉養我們,我們所圖就應該回饋報恩於他們。”
“不錯。”
趙駿滿意地點點頭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調到開封來嗎?”
“請知院相說。”
“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很有理想的人,願意為自己的理想奮鬥一生的人,而這恰好是我看重你的一點。”
“下官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