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達的混亂依舊在加劇。
城內殺人劫掠的事情屢屢發生,到處都是慘叫和哀嚎。
唯獨東城一帶的碼頭還算是相安無事。
圖格裡勒不蠢,現在還沒有與大宋全麵交惡,就沒有必要招惹宋朝。
所以查加爾負責對士兵嚴厲約束,禁止他們靠近使節團。
在這一點上圖格裡勒兄弟就比中天竺國聰明。
王玄策出使天竺國本來高高興興。
結果中天竺國發生叛亂,還把唐朝使節團給殺了,僅剩王玄策和蔣師仁逃出去。
回頭王玄策就從吐蕃跟泥婆羅借了幾千人把中天竺國給滅了。
或許也是唐代雖然兵鋒銳利,但終究沒有殺到天竺國去,導致當地對大唐缺乏應有的敬畏。
但到了如今大宋時期,世界格局就不同了。
圖格裡勒一是看到了黑汗國的迅速滅亡,二是聽說了大宋火器的厲害。
因而在做事謹慎這一方麵塞爾柱就比天竺國小心得多,不願意招惹那些還沒有成為敵人的人。
也難怪他未來會成就一番大業,建立起龐大的塞爾柱帝國。
此刻碼頭上宋軍派人過去維持了秩序,塞爾柱人不敢靠近過來,碼頭一側就還算安全。
但之前由於恐慌造成了不小的人員動蕩,各種擠壓、踩踏、落水事故還是給巴格達的普通百姓予以沉重的打擊。
大量百姓縮在碼頭附近,因為這個時候外圍已經被塞爾柱人包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們誰也不知道,塞爾柱人會不會對人群發動突襲。
所以很多百姓都步步後退,以至於踩踏事故不絕,若不是宋軍忽然站出來維持秩序,並且派了一支衛隊立於外圍,恐怕場上更亂。
“前方大宋使節團,軍隊禁行!再敢靠近,殺!”
碼頭靠近城池街道上,廣州軍營指揮使劉承武拔出腰間的環首刀,對著前方的街道口方向喝道。
場間一名在巴格達做海貿生意的宋人用本地語言對對方呼喝著。
但可惜的是塞爾柱突厥人的語言與他們不同,圖格裡勒能夠與卡伊姆交流,那都還是因為圖格裡勒學了阿拉伯語。
所以對方的突厥人根本聽不懂。
隻是那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們,還是讓他們略顯不安,外圍原本是想威懾一下的突厥將領就遲疑起來,向突厥貴族稟報。
恰好在這邊領兵的正是塔裡布?魯伯,得知這件事情,他就下令讓突厥人退後一些,不再擠壓巴格達百姓的生存空間,逼得那些百姓紛紛跳河。
“總督,這些賤民就該死,宋人連腰間的刀都沒有拔出來,隻是拿一根根鐵管對著我們,這能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突厥將領非常納悶地問道。
“哼,現在是大汗攻克巴格達的關鍵時刻,不可節外生枝,宋人的火炮威力我們是知道的,不能輕易招惹,這是大汗和副汗的命令。”
塔裡布?魯伯嗬斥道。
“是是是。”
將領無奈,隻好回去傳達軍令。
碼頭對應各條街道,街道縱橫,一隊隊突厥人緩緩後退。
這情況讓守在每個街道口的宋軍士兵鬆了口氣。
此次南下除了靖海軍的鐵甲艦以外,廣州本地禁軍也調配了2000人的火槍步兵隊跟隨。
2000人分為4個營,每營500人,有一名營都指揮使,兩名副指揮使,受靖海軍的王世寧節製。
但他們人數還是太少,倒不是說他們不能殺光這些突厥人,而是要保證使節團安全,大部分人都在船上。
因而下來維持秩序的隻有一個營,這?營分成10隊,每隊50人控製10條街道,步槍能夠把整條街道覆蓋,來多少突厥人死多少突厥人。
可他們隻能守10條街,碼頭上下長有數裡,街道何止10條?如果突厥人從其它街道衝殺出來,勢必會造成百姓大規模騷亂。
到時候發生踩踏事故,除非他們從百姓當中殺出一條血路,否則的話會被擁擠的人群給淹沒,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這也是為什麼說大宋想介入其中不容易的原因。
貿然介入,除了不能讓大宋獲得自己本國的利益以外,稍有不慎就可能會造成自己人員死傷,因此還是得三思而後行,不能讓自己人埋骨它鄉。
烏姆趁著突厥人合圍之前從下遊找到船隻,拚命劃船靠近到了碼頭,讓他有些絕望的是,大宋船隊附近全都是巴格達的船。
那些商人雖不能求得大宋的直接庇護,但卻有船跑到大宋船隊身邊,反倒讓大宋船隊自己被困在了裡麵。
難免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好消息是由於船實在是太多了,宋人通過船錨固定,百姓的船隻之間為了防止被衝走,就互相用繩子綁了起來,連在了一起。
如此導致他們甚至可以在船上直接走過去。
烏姆就在十多名侍衛的幫助下,硬生生從那些連在一起的船隻上走過去,來到了使節團的外圍船隻附近。
使節團的船隊自然是有講究的,由外圍海船組成了保衛艦隊,形成了一個圓形。
大家裡三層外三層地把使節團保護起來,同時鐵甲艦在河的最東側,也就是最外圍,硬生生橫在那裡,造成了一個缺口。
這樣一來,一旦出現意外,鐵甲艦就會從巴格達人的船隻包圍圈當中先出來,其餘船隻陸續後退,往底格裡斯河的東岸方向撤離,自然也就不用擔心動彈不得。
也就是底格裡斯河作為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母親河之一,巴格達段河麵寬度約0.48公裡,也就是480米,能夠容納那麼多船隻擁擠。
否則的話,碰到一般的小河,船隊怕是連轉個向都難。
烏姆到了外圍,艱難地向外圍船隻上的負責人通報了身份,隨後一層層報告到了譚文學、章有為他們那裡。
“看樣子哈裡發是急了。”
“能不急嗎?突厥人都已經殺進來了。”
“我還以為同為遜尼派,突厥人不會在城裡大開殺戒呢。”
“蠻子習性不改,何況攻城之後,不封刀劫掠本就是慣例,為的是激勵軍心,唐末這樣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唉,讓他過來吧。”
譚文學和章有為聊了幾句,就讓人把烏姆帶過來。
烏姆的小船被一路牽引著,從那些大船經過,總算是到了主艦下,被人接引到了船上。
看到譚文學和章有為站在那裡負手而立等著他,烏姆急忙上前右手放在胸前,彎腰行禮道:“尊敬的客人,我是烏姆,擔任蘇爾塔。”
薩拉丁給他們翻譯了一下,蘇爾塔就是負責巴格達各項事務的官員,可以理解為大宋的開封知府,是阿拔斯高級官員。
隻是由於白益王朝時期,阿拔斯王朝政令出不了王宮,因此包括維齊爾、教法官、巴格達總督、蘇爾塔等高級官員都沒有什麼實際權力。
譚文學和章有為也禮貌地拱拱手說道:“蘇爾塔有禮。”
烏姆說道:“之前使者說由於布韋希家族與你們交好,你們不便出手相助,現在布韋希家族已經滅亡,哈裡發想請你們幫忙可以嗎?”
“唔這個,原則上是可以的,不過。”
譚文學裝模作樣了起來。
“不過什麼?”
“不過剛才塞爾柱人也派人過來了。”
“但他們隻是哈裡發的亂臣賊子,我們才是這裡的主人。”
“我們當然明白,隻是我們大宋有句話叫做此一時彼一時,意思是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嘛。”
“我知道,布希韋家族孱弱,而這次的對手強大,之前的條件自然已經不適用,所以哈裡發這次出來,也另有交代。”
烏姆咬咬牙道:“除了之前答應的條件以外,哈裡發願意再給你們奉上一千斤黃金,一萬斤白銀,其餘香料、地毯、珠寶、藥材加起來三十萬斤。”
這些東西,按照彙率來說,價格差不多就應該能達到一百多萬貫。
如一千斤黃金相當於一萬兩千斤白銀,加上一萬斤白銀,以一斤十六兩來算,那就是三十五萬兩白銀。
總價值為35萬貫,按購買力算可能還稍微高點。
其餘東西在中東可能沒那麼值錢,但運到大宋去後身價會暴漲數倍乃至數十倍不止。
如胡椒在當地一兩白銀能買上百斤,到了宋朝去的話,一斤胡椒的價格平時為0.6貫上下浮動,最高時能達到一個銀元,也就是一貫錢一斤。
這還隻是最便宜的胡椒,彆的香料,還有地毯、珠寶和藥材價格更貴。
三十萬斤就算便宜的香料占據二十萬斤,剩下八萬斤是地毯,一萬九千斤是藥材,一千斤珠寶,算起來總價值百萬貫還是有。
因而這儼然一筆巨款,哪怕是放在大宋,也能瞬間造就出一個超級富豪了。
相比之下朱羅王朝買火炮一門是18斤黃金,加上各類配套設施,總價值也不過才38萬貫左右。
不過跟朱羅王朝那是生意,而這是幫人恢複政權,情況自然不同。
何況這些東西成功運到大宋價值才高。
至少在中東本地,按大宋的價格來算,也就黃金白銀和珠寶值點錢,其餘東西的價值就大打折扣,總價值不會超過五十萬貫。
畢竟任何東西在生產地區較為廉價也算是慣例。
如二十萬斤香料,在本地以一貫錢買百斤來算,也才2000貫而已。地毯都是當地手工製造業編織,價格同樣不會太高。
所以譚文學和章有為對視一眼,笑了笑。
隨後譚文學才說道:“黃金兩千斤,白銀兩萬斤,香料三十萬斤,地毯二十萬斤,珠寶三千斤,藥材三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