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4月12日清晨五更初,天還未亮,大宋皇帝趙禎興致勃勃地上朝。
唐朝的時候京官都必須每天上朝,但宋朝京官多如牛毛,每天上朝太麻煩,所以進行了一定製度上的變動。
除門下省起居郎、中書省起居舍人及尚書省侍郎、禦史中丞以上的官員以外,其餘官員上朝並無定例,往往是誰有事要報就過來上朝。
因此按照以往習慣,晏殊作為禦史中丞,負責糾察百官的一言一行、溫見奏事,應該是天天要在的。
但比較意外的是今天倒是不在,隻有禦史台的幾個禦史當班,目光死死地盯著走進垂拱殿的官員們,一絲不苟地尋找他們的錯處。
官員們依次進殿,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晁宗愨跟晏殊關係不錯,看到晏殊今天不在,就有點納悶地對旁邊諫議大夫兼權禦史中丞賈昌朝道:“老賈,晏同叔今天怎麼沒上朝?”
賈昌朝也正納悶呢,對晁宗愨說道:“晏同叔這幾天神神秘秘的,也不來禦史台,弄得禦史台的事全是我在管,今天連朝都不來上,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呂相公他們最近也神神秘秘的。”尚書刑部員外郎郭稹瞅了眼遠處站在百官最前麵的呂夷簡王隨他們,低聲說道:“樞密院,中書省,都事堂他們都沒怎麼去了,現在全都是李公、王公、韓公、章公、程公他們在處理公務。”
郭稹嘴裡的章公李公程公是指知樞密院事李諮,同知樞密院事王德用、韓億,樞密副使章德象以及三司使程琳等人。
三相三參往往會兼任樞密院,中書省,都事堂主官,負責全國政務,而三相三參的副手則屬於各政事衙門的二三把手,有的時候也被稱為副相,屬於大宋最高級官員之一。現在三相三參不在,那隻能這些副手在管。
“郭員外郎!”
不遠處的一個當班禦史瞪了郭稹一眼,他隻好閉上了嘴巴,乖乖站在朝列之中。
“陛下到。”
隨著宦官一聲呐喊,諸多中書省、樞密院、三司、門下省、開封府、審刑院等官員紛紛拱手行禮,請官奏事。
古代沒有燈,古人起早貪黑,天不亮就乾活,太陽下山就睡覺,所以朝臣們上班打卡的時間也很早。
現在是淩晨四點半的樣子,很多人都睡眼惺忪,打著哈欠,難怪歐陽修要“卻憶滁州睡足時”。
兩側柱子上盤繞著金龍,龍爪上有托盤,托盤上、殿門口、趙禎的龍椅下以及左右兩側牆邊都點滿了蠟燭,照得屋裡燈火通明。
往常的時候,趙禎在上朝前都會在文德殿稍作休息,打起精神來,然後上朝。
但因為以前時常耕於子嗣大業,與嬪妃們大被同眠,所以即便睡得早,可精氣神還是很差,往往會哈欠連天,等開完朝會後才去後麵補個覺。
然而今日大宋官家卻少見的精神抖擻,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亢奮,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到龍椅邊坐下。
“參見陛下!”
大臣們紛紛彎腰拱手行禮。
朝廷大臣們在朝會這樣正規的場合上還是會稱呼大宋皇帝為陛下,隻有私底下才會稱呼官家。
“眾愛卿請起。”
“謝陛下。”
日常禮儀結束後,宦官王守忠高喊道:“百官奏事。”
按照常例,應該由宰相和奏事官先把今天要上報的全國大事進行稟報,然後再由各衙門稟報自己衙門內屬的事情。
但今天宰相呂夷簡卻第一個上書說道:“陛下,趙元昊刁難天朝上使,有不臣之心,且風聞其似有稱帝之言,一旦他真的稱帝,必然攻打我大宋,臣請陛下裁決。”
趙禎就立即回應他說道:“呂相以為如何裁決?”
呂夷簡說道:“如今西北武備鬆弛,陝西路轉運使範雍對軍事並不是很了解,一旦開戰,對我軍極為不利,因而請陛下任命一位知曉兵事,上能領兵下能安民的文武官員趕赴西北赴任,以此整頓軍務,威懾趙元昊不敢有所妄動。”
“嗯。”
趙禎點點頭,按照之前的原地計劃目光掃向群臣當中,鎖定範仲淹的身影,才剛張嘴說了個“範”字。
就見到範仲淹站出來說道:“陛下,臣有奏!”
......
......
晏殊今天早上起得很早,比雞還早。
宋朝沒有宰相留宿皇宮的先例,所以他必須淩晨兩三點就出門進宮。
事實上要不是趙駿是個瞎子,而且門外全是侍衛看著,按法律他要麼被趕出宮,要麼就已經給他噶了,當太監的那種。
這個時候趙駿暫時失明,也失去了時間概念,每天按照晏殊送的三餐,估摸著晚餐是在五六點鐘,就以為是五六點鐘,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個一兩小時再睡覺。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次吃飯的時間是下午四點鐘,按照古人的說法叫哺時,躺在床上一兩個小時後再睡覺,基本就是半夜兩三點起床。
差不多早上四點多鐘的樣子,晏殊就會給他來送早餐,然後開始套話。等到套話結束,就會有個老大夫來給他紮針。
那老大夫像個啞巴,問他什麼話他都不說,要不是從手上感覺到的粗糙感,趙駿都不知道對方多大。
這種生活他已經過了五天了,身上的傷勢倒是好了許多,就是眼睛還是看不見東西。
趙駿都快失去了時間觀念,整個人顯得非常憔悴。
“嘎吱。”
今天又聽到開門聲音,趙駿一下子精神起來,亢奮道:“拉日叔。”
他現在真希望能有人陪陪他說話也好。
“在呢。”
晏殊端著飯菜進來。
趙駿馬上道:“叔,我今天覺得好了不少,您能帶我去村子裡走走嗎?”
晏殊就說道:“這個不急,最近雨小了點,不過外麵還在下,雨天出去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