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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子務和見錢法開展頗為順利,朝廷的財政也比較穩當,挪用了部分交子務的錢用於收購糧食。
特彆是成都那邊聽說汴梁也開通了交子務之後,到六月中旬,成都的商人也大批往成都府交子務存錢,以方便去汴梁做生意。
從五月份交子務開通,到六月中旬,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汴梁和成都府交子務府庫就多了將近二百萬貫錢,以至於成都官府需要擴充倉庫,才能存下這些現金。
雖然隻是商人存在裡麵的,但看到這麼多錢進賬,還是讓趙禎喜上眉梢。
趙駿預料的沒錯,銀行作為國家幫商人代理保管現金的機構,的確可以為商人帶來巨大的方便,會誘使大量的商人往裡麵放錢。
曆史上仁宗朝僅僅隻在成都府一個地方設立交子務,允許存放的錢幣是125.6萬貫,一直沒有超過這個數字。
因為成都那邊是不限製百姓用交子的,市麵上流通的交子特彆多,甚至已經有偽造交子。一旦超過這個數字,多發交子,官府管不過來,所以一直處於小範圍經營狀態。
然而即便如此,這也能滿足成都府一地的商業需求,在交子務開展之後,成都府商業極其繁榮,僅僅依靠這125萬貫的存儲,就造成了商業份額大漲。
以至於後來有一段時間因為一些問題成都府交子務停辦,導致成都商業一落千丈,經濟蕭條,轉運使張若穀和知州薛田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上奏宋仁宗重新把交子務開起來才緩解燃眉之急。
因此在整個大宋商業氛圍如此繁茂的情況下,開展銀行業務其實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既能解決“錢荒”,又能促進經濟的發展,帶動手工業、製造業等各行各業的前進。
另外就是真正的大商人都是全國運貨,不像成都府那樣,交子隻能在一府之地用,這就說明整個大宋的經濟運轉體係可以發行的量遠不止區區126萬貫錢。
至少明清時期,發放的銀票都是以千萬兩計算,而宋朝的商業繁榮程度比明清都要強得多,光稅收每年就幾千萬貫。
這足以見得宋朝每年的商業交易都是數以幾十億貫來計,也意味著對於銀行業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如果利用的好,即便隻是吸納個千萬貫作為準備金,大宋朝廷發行個四五千萬貫交子不成問題。
但前提條件是朝廷的國庫本身就比較健康,有充足的準備金。
不然像曆史上宋徽宗時期,國庫明明沒錢,卻還要瘋狂印交子,發行的交子達到了仁宗時期的20-40倍,也就是2000-5000萬貫,造成了嚴重的通貨膨脹。
趙禎還算比較克製,沒有超支濫發。
由於汴梁和成都現在都承認交子作為官方貨幣,他如果選擇多發交子,搞個幾百萬貫,會讓這兩地的物價出現巨大的波動,得不償失。
因而目前也僅僅隻是挪用了交子務的一部分貨幣儲存,屬於比較常規的操作,隻要不發生全國存交子庫的商人一起擠兌,大抵就不會造成交子務破產。
在這種情況下市麵上並沒有太大波動,除了糧價漲了一些,造成茶葉價格稍微下降了一些以外,倒也沒什麼其它的問題。
趙駿依舊是每天早睡早起,沒事的時候就用筆記本聽歌——當初來前就已經考慮到了偏遠山村可能存在無線網絡斷開的問題,他電腦裡提前下載了很多電影和音樂用於打發時間,教晏殊和範仲淹幫他打開音頻文件就行。
他的眼睛也一天一天恢複,在禦醫的不懈努力下,通過針灸散淤,眼睛好了很不少,即便是透過厚厚的紗布,也能感覺到白天亮堂的陽光。
這段時間他也嘗試過用筆記本電腦給手機充電,遺憾的是不知道是手機線壞了還是手機壞了,充不進去。
反倒是筆記本成為了他唯一的電子產品。
當初進山的時候,他的手機揣口袋裡,筆記本放在筆記本包,再收納到行李箱中,泥石流爆發的時候,手機必然進水進泥巴,筆記本因為有行李箱和筆記本包保護反而沒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太陽能板,卷起來很小,總共四快,用塑料薄膜包著放在行李箱。
這東西在某寶上二百多塊錢,特彆便宜,還是第三代升級版,有防水帆布包,雙USB接口,支持QC快充。
那時也是想到尼尼村在深山老林裡,可能會有供電影響,就買了一個。沒想到如今全村停電,它成為了全村的希望,趙駿還能聽歌全靠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汴梁內外,時間就這樣平靜地過去。
直到六月二十七日上午辰時。
距離交子務開設將近兩個月之後,樊樓東三層天字號癸間的雅屋內,寬大的屋子裡間與外間擠滿了人,有四十多個,場內頗為沉默。
屋裡沒有開窗,桌上一鼎藍釉三足爐散發著幽幽的清香,讓本就有些不透風的房間裡就變得更加悶熱。
大家或坐或站,或雙手抱胸,或站牆而立,誰也沒有人說話。
如果田昌在的話,就會認出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成都府路以及汴梁一帶有名的茶商。
場間安靜了好一會兒,過了片刻,之前去碼頭接田昌的周雲升才緩緩開口說道:“諸位,開弓沒有回頭箭,乾吧。”
“真的要乾嗎?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些?要不要再商榷一二?”
有人說道。
另外一位王家家主王敏環顧眾人道:“朝廷斷了我們的財路,如果不想辦法阻攔見錢法的實施,明年你們彆說還能拿到錢幣,茶引估計都拿不到多少了。”
“是這麼個理,但你們汴梁茶商已經被朝廷斷了茶引,聽說還有幾家被下了獄,這次就算成功了,朝廷要是秋後算賬怎麼辦?”
有個成都茶商接茬道:“而且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就這麼明目張膽跳出來,會不會太冒失了些?我等是為了求財,又不是去送命......要不還是等過一段時間,看看朝廷那邊的口風再說吧。”
“是啊,現在這麼做過於激進了點,惹怒了朝廷,我們可就遭殃了。”
“還是再等等吧,也許還會有轉機。”
“等什麼?”
周雲升大怒嗬斥道:“再等下去,今年米麥你們還能收到?茶引還能拿到?耽誤一年的入項,那麼大的家業頃刻間就要倒下,不拚一拚以後誰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他這麼一說,便讓眾人麵麵相覷。
雖然宋真宗時期,宰相王旦就說汴梁富商家產十萬貫以上的比比皆是,百萬貫以上者也有不少。
但實際上大宋的商人們真沒那麼有錢,當時腰纏萬貫就已經是土豪,在一般縣城裡當個首富都沒問題,更彆說百萬貫以上級彆。
整個汴梁茶商行業,就隻有田昌做到了身家百萬。
他一次性能從杭州運來十二萬斤茶葉,最多的時候二十萬斤,即便是隻按普通茶葉一二百文一斤價格賣,也能賣出一兩萬貫乃至三四萬貫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