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駿顯然不知道將門以前有多混亂。
由於朝廷的放縱,使得將門勳貴子弟肆意妄為。
從宋初開始,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以至於讓將門勳貴奉旨斂財。
史料記載,石守信“累任節鎮,專務聚斂,積財巨萬”;王全斌“破蜀日,奪民家子女玉帛”,縱兵大掠蜀中。
王仁贍破蜀之日,“納李廷珪妓女,開豐德庫取金寶”;楚昭輔“頗吝嗇,前後賜予萬計,悉聚而畜之。
其餘崔彥進、曹翰、張鐸、田景鹹、王暉、李漢超等宋初將領,個個都是撈得缽滿盆滿,滿肚肥腸。
嚴格來說也不怪他們,是趙匡胤逼著他們這麼乾的,如王全斌杯酒釋兵權之前挺好一個人,“輕財重士,不求聲譽,寬厚容眾,軍旅樂為之用”。
杯酒釋兵權後,他像換了個人似的,克蜀之日,竟自己帶頭,放縱部下大肆搜掠蜀中,“侵侮憲章,專殺降兵,擅開公帑,豪奪婦女,廣納貨財,斂萬民之怨嗟,致群盜之充斥。”
顯然這麼做純粹就是為了自汙求保,不得已而為之。
可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宋初將門勳貴雖然沒了兵權,卻有了頗高的政治地位,十分囂張跋扈,即便是乾了壞事,趙匡胤和趙光義也往往會保下他們。
如此上行下效,不少將門勳貴子弟自然也不會太收斂,橫行霸道,目中無人,甚至還有人隨意殺人,吃人的一位將二代王繼勳。
不過到了宋真宗宋仁宗時期這種情況就好了許多,初代武將基本上都被解除了兵權,兵權被皇帝牢牢住在手裡。
再加上趙恒和趙禎又跟將門沒那麼深厚感情,基本上就不怎麼包庇他們,反而開始重用文官,一旦禦史、諫官之類的彈劾武將勳貴,往往就會嚴厲懲治他們。
所以到了這個時期,武將勳貴的二代三代們收斂不少,至少不敢明著再搞事。
也因此趙駿還以為武將勳貴們特彆低調,卻不知道他對軍隊內部情況不怎麼了解,根本不知道武將勳貴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還是乾了很多違法亂紀的事情。
還天真地以為將門勳貴們是對前景有所擔憂,隻要給他們樹立典型,讓曹家發家致富,其他家族也能順利跟進,從而解決冗軍的問題。
於是,在九月初政製院常例會議上,趙駿提出了慶曆四年願景計劃,徹底解決三冗問題。
既,在軍隊上,淘汰大量老弱病殘,給老弱分發田地。成立國營公司,讓不能打仗的青壯參與修建河道、開挖水渠、水利設施等工程,甚至還可以參加海外航行。
目前暫時保留的軍隊數量大概在八十萬即可,預計淘汰四十萬人左右。剩下的八十萬人當中,廂軍占三十萬,禁軍占五十萬。如果地方廂軍老弱過多,將調撥部分禁軍轉為地方廂軍。
在武器裝備上火器先供應範仲淹率領的那五萬精銳禁軍,另外七十五萬部隊依舊以冷兵器為主,哪怕鋼鐵產能即將爆發式增長,但也需要時間,哪這麼快的速度?
所以集中優先供應精銳,保證軍隊戰鬥力才是最好的選擇。
如此一來,一番措施,也能解決被淘汰後的幾十萬士兵的生存問題,同時把原來的軍費開支,轉變成為了工部的建設開支,變相地削減軍費,增加建設費用,可謂是一舉多得。
在官員上,強調官員優選優調,政績出色的優先安排升職和調派,若是政績不出色,甚至政績很差,哪怕不貪不占,也得不到升遷,還要記過以及降職、罷官處理。
在冗費上,縮減政府開支,慢慢削減各級官員的福利,將這部分轉移到績效工資上。並且對皇室支出進行限製,防止出現內務府一個雞蛋8兩白銀的情況。
北宋唯一一點好就是對宗室嚴格控製,五服內的宗室不準出京城,采取“厚養而不用”的政策,隻給予工資俸祿以及封地食邑,不給官職兵權。
而且南北兩宋的國祚都不長,隻有一百多年,所以宗室數目不多。到宋仁宗時期,隻是經曆了趙匡胤、趙光義、趙桓、趙禎四代。
而趙匡胤、趙光義、趙廷美三兄弟,加起來一共24子,60個孫子,227個玄孫,到第四代,整個宗室子嗣隻有1062人。
北宋末年的時候三兄弟的宗室數目都不到一萬,金軍南下,又大肆殘殺宗室,因此南宋末年趙姓宗室人數都不到五萬,跟曆朝曆代的宗室之患比起來,還是差距很大。
因此趙駿除了提議讓外姓大宗正司丞,負責嚴加管理宗室以外,倒是沒有對宗室支出下手,甚至還打算過幾年等合適的時機,放開宗室管製,允許宗室中優秀的人才入仕、擔任官員之類。
按照趙駿的計算,目前北宋一年開支能達到八千萬貫以上,包括達五千萬的軍費開支,約一千六百萬貫的官員俸祿開支,數百萬貫冗費開支。
然後就是加起來才一千萬貫左右的教育、建設、研發、補貼、收購、憮恤等等亂七八糟的花銷。
如果能夠把軍隊從目前大概一百二十多萬的在冊數量,裁減到八十萬人的話,軍費開支直接能減少三分之一,冗官和冗費那邊再減個幾百萬貫,一年能節省大概兩千萬貫左右。
以漢代王景、明代潘季馴修黃河的花銷來算,這筆錢要是投入到黃河治理當中,彆說一個黃河,三四個黃河都修好了。
所以趙駿對於這件事情還是非常看重。
而為了打消將門的顧慮,趙駿一邊向將門傳達善意,一邊拉著曹家組建了一支海貿船隊。
這支船隊自然不是前往北美,而是前往高麗和日本。雖然目前前往日本和高麗的船隊餘日增多,市場占有率漸漸趨於飽和,但架不住趙駿在日本有人啊。
從九月份船隊組建,到十月份出發,先抵達高麗,再往日本。將船上的貨物傾銷之後,於十一月底返航,慶曆四年一月初就抵達了通州口岸。
並且由於往來貿易都是硬通貨,從日本帶回來的硫磺、銅、鐵基本上都是朝廷消化,直接出錢購入,所以幾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曹家出資十餘萬貫,最後分了二十多萬貫,利潤達到了一倍。
除此之外,趙駿還讓曹家清理了他們之前直管的部分營兵約四千餘人,組建工兵建設軍團,把汴梁下遊的幾個修河工程包給了他們。
自九月份開工到來年一月份也基本完工,拋去給士兵修河的工錢,這一趟又是七八萬貫的淨利潤收入。
曹家賺得可謂是盆滿缽滿。
本身曹琮完全沒有拒絕朝廷的意思,隻是他一家代表不了其他家的意見。
趙駿認為,隻要曹家做了榜樣,其他家也會很快跟進。
慶曆四年一月十日,政製院常例會議上,趙駿坐在主位上,環顧看著眾人。
因為明天就是趙駿三十歲的生日,所以他還是很高興。
雖然過一次生日就大一歲,但總歸是個喜慶日子,何況今天下午就是準備攤牌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