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棱關外徹底亂作一團。
數百枚炮彈襲來,到處都是爆炸與土石迸濺。
塵煙繚繞,無數越軍士兵四散奔逃。
實在是太巧了。
恰好這邊火槍隊掩護了炮兵上到了山上,搭建好炮台發射,那邊越軍就全軍出擊。
結果就是數萬越軍士兵蜂擁出了支棱關,向著關外的戰場衝殺而來。
然後滿天的炮彈就落入了他們的陣型,頓時人仰馬翻。
最重要的是有一枚炮彈又剛好落在了大越皇帝李佛瑪身邊,把他以及身邊的幾名大臣給炸死。
頃刻間越軍的指揮係統就直接癱瘓。
在失去了最高層的指揮之後,其餘中下級將領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隊形,所有士兵都作鳥獸散。
被自己人推倒者,被踩踏而死者,被炮彈炸死者,不計其數。
整個支棱關外這方圓幾公裡的平坦區域,烏壓壓數萬越軍都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特彆是往關隘大門方向的人,擁擠得水泄不通。
偶爾一顆炮彈落在關隘大門口,瞬間就是數十人喪命。整個戰場都處於崩潰以及混亂當中,越軍死傷慘重。
遠處狄青也看不清楚越軍的具體情況,但幾十輪炮擊之後,什麼情況已經不用去看了。
等炮擊結束,他下達了總攻的命令。
火器軍並沒有動,儂智高的少數民族隊伍,就如同洪水一般向著越軍淹沒而去。
這一戰大越皇帝和幾名重要大臣被炸死,數千名越軍被炸死,而更多的越軍則死於各種各樣的事故。
宋軍大獲全勝,斬敵兩萬餘眾,俘虜三萬餘眾,整個越國的大半兵力折損。
到八月中旬,得知情況的升龍府那邊,李佛瑪的兒子李日尊在留守大臣們的簇擁下倉促繼位,號召全國抵禦宋軍襲擊。
但勤王軍隊哪這麼快集結?
他們隻能立即從附近的州府抽調所有的兵馬,堪堪湊了個三萬人死守富良江。
曆史上宋越熙寧戰爭宋軍就打到了這裡,在頂著軍中疫病蔓延的情況下,一戰擊潰越軍,連越軍的太子和皇子都被斬殺。
隻是此戰之後宋軍也難以繼續圍攻升龍府,宋軍瘴癘橫行,傷亡逾半數,軍糧也用儘,導致雖然僅僅隔著一條大河,就能覆滅越國,卻已是寸步難行,不得不答應越軍和談。
但此時大宋出動的兵馬不多,雖軍中確實感染了疫病,可主要對象還是地方廂軍以及邊境少數民族士兵。
火器軍嚴格遵守燒水、驅蚊等軍令,傷病並不嚴重。
所以雖天氣酷熱難耐,道路崎嶇難行,而且螞蟥、蚊蟲遍地,但他們倒也勉強還能夠行軍。
八月下旬,宋軍就抵達了富良江畔。
此江便是後世紅河。
越軍與宋軍隔江相望,江上除了越軍的幾十艘戰船以外,江對岸還有數百匹大象組成的象兵。
這已經是安南最後的底牌。
之前之所以不動用是因為不管是諒州還是支棱關,地形不開闊,不方便象兵出動。
但宋軍已經殺入紅河平原,廣袤的平原富饒安寧,適合大象馳騁。
然而在宋軍的火器麵前,象兵顯然極為變得可笑。
大炮轟鳴,大象四處逃竄,被踐踏死的越軍不計其數。江上的戰船也被轟塌,越軍再次退守升龍城。
九月初,宋軍包圍升龍,升龍城中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向宋軍投降。
狄青也順勢廣發告示,言稱大宋無意吞並安南,隻是李朝目無尊上,屢次寇犯大宋邊境,上國之威不可侵犯,因而降下懲罰,勢必要顛覆李朝。
同時他派人搜羅前朝貴族後裔,準備扶持為新的安南皇帝。
事實上這也是趙駿特意囑咐。
目前越南的三個朝代當中,丁朝是開創者,在民眾心裡威望還不錯。
李朝則在治理上讓國內很太平,使得當時安南百姓非常認可李朝的統治,又頗為同情丁朝的遭遇。
唯有黎朝不僅篡位,且黎氏父子倒行逆施,十分殘暴,就連越南史官吳士連都把他們比作中國古代的夏桀、商紂,認為“其促亡也豈無所自哉”。
由此可見黎朝在三個朝代當中並不得民心。
扶持黎朝上位,大宋的借口是扶持前代王朝。而黎朝本身不得民心的情況下,就必須倚仗大宋來維持他們的統治。
如此一來,大宋就間接控製了越南,為他們駐軍安南,維護自身利益披上了一層合法的外衣。
隻是越人自然不懂。
很多人都以為是李朝皇帝多次襲擾大宋的廣南西路,惹怒了天朝上國,才有現在的刀兵之禍。
所以雖然李朝治理不錯,頗得人心,卻也不免被那些王公貴族給埋怨。
好好地經營自己的越國不好嗎?非要去作死。
現在好了吧。
人家都打到了首都來,大越滅國在即。
九月八日,雖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但交趾天氣依舊十分炎熱。
準確來說是很悶熱。
空氣裡十分潮濕,衣服仿佛都能擰出水來。
大越帝國首都升龍府,城池頗大,比大宋廣南西路的邕州城稍微大殿,在西南偏遠地方,算是第一的城池。
但跟大宋首都開封府比起來,猶如雲泥之彆,不可同日而語。
此刻城外曠野上田地無數,道路間長滿了芭蕉樹,密密麻麻的水田遍布,鬱鬱蔥蔥的稻子在風中搖曳。
跟大宋大多數地方最多也就一年兩熟不同,越南得天獨厚的氣候讓他們能做到一年三熟。
要知道同時期的遼國擁有接近五百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人口才九百萬。西夏擁有八十萬平方公裡的麵積,人口隻有一百八十多萬。
而李朝占據的越南北部麵積才十多萬平方公裡,人口卻有二三百萬,到南宋時期更是達到了五百萬,光為了抗擊蒙古入侵動員的兵力就超過了五十萬。
由此可見這裡產糧有多豐厚。
所以困擾越南的問題從來都不是糧食,而是瘟疫和疾病。
如果金雞納霜到位的話,那麼瘟疫當中最主要的瘧疾就能解決,出產的糧食、橡膠、木料、香料將成為大宋主要原材料產地。
眼下肥沃的紅河三角洲上,寬闊的河流兩岸,一眼看過去不知道多少村莊林立,很多人遠望眺目看著。
城外的宋軍已經砍伐了樹木,建造起營壘,寨牆上,狄青正在觀察著城池。
他沒有下令炮擊升龍。
未來以後大宋還需要在這裡駐軍,不到萬不得已,狄青並不想毀了這座城市。
他隻是靜靜地等待,心裡給了李朝一個最後的期限。
若是繼續負隅頑抗。
死路一條。
而城中則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早在宋軍擊破南岸的越軍開始渡河之後,城中就已經是一片兵荒馬亂。
該跑的跑了,留下來的也被關在了城裡出不去。
家家戶戶閉門,商鋪店麵歇業,街道上除了來來往往的士卒以外,幾乎看不到任何人。
此時新任皇帝李日尊正在城頭上組織兵馬調動,日日夜夜防備宋軍。
越南小國寡民,跟大宋不能比。所以一旦開戰,皇帝往往都要親自領軍,特彆是越南傳統就是權臣篡位,對兵權的控製也很深。
而就在宋越於升龍城內外進行對峙的關口,此刻右金吾衛大臣馮智能剛剛從東城牆上下來,回府邸稍微休息一下。
他昨夜守了一晚上的城牆,之前提出可以趁夜突襲宋軍,遭到了李日尊的訓斥,眼下身心已極為疲憊。
回到府邸之後,兩名心腹將領求見。馮智能就讓他們進來,在後院的小廳內跟他們交談。
三個人坐著互相抱怨。
“陶處中和李征顯隻會讓陛下派出使者求和,但大宋擺明了就是來滅我大越的,怎麼可能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