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戰力下降不是不假,但其實遼軍也就那樣。
沒有人能夠在暴雨加黑夜當中展現出無與倫比的精銳氣勢,哪怕是曾經野戰強悍的遼軍也不行。
這就導致遼軍的進攻亂哄哄的,指揮失調,進攻沒有秩序等問題頻繁出現。
城頭上對外放槍,扔手榴彈,有些在猛衝,有些在觀望,每當梯子架起來,就沒有人敢爬上去。
因為宋軍一定會從女牆上扔幾個手榴彈下來,很多梯子乾脆直接就是被炸斷的。
頭上劈裡啪啦的大雨在下,還時不時夾雜著手榴彈扔下來,是個人都發怵,誰也不想當下一個犧牲品。
雖然遼軍也有手榴彈,但風雨交加之下,很多手榴彈都扔不到城頭上去。
畢竟普通人扔到二三十米外就是極限,更彆說頂著狂風暴雨還得扔到一丈多高,也就是三四米以上的城頭。
兩邊就這樣你來我往,激戰一夜。
到寅時初的時候遼軍才總算是撤去,留下榆關外一千多具屍體。
城頭上的宋軍也不好過,城內的守軍攏共也才一千多人,與城外數萬遼軍死戰,花費的代價非常大。
若非榆水上的宋軍想儘各種辦法馳援,如冒雨開炮,或者遠處射擊騷擾攻城遼軍之類,恐怕現在的榆關已經易手。
“報,大帥,遼軍退了。”
“報,大帥,城內開始漲水,我們不少火藥都被打濕。”
“報,大帥,有二十一門大炮進水啞火。”
“報,我們的手榴彈儲備不足。”
.
各種壞消息接踵而至,狄青麵沉如水。
雖然在城頭上鎮定指揮一夜,打退遼軍數次進攻,但他卻絲毫沒有疲憊感。
哪怕雙眼布滿了血絲,可也沒有一點動容,仿佛這些壞消息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一般。
直到過了一會兒,天色漸亮。約早上六點鐘左右,世間從原來的漆黑一片,變的灰霧蒙蒙起來。
頭上的大雨還在劈裡啪啦往下砸,平海軍副指揮使劉度匆匆而來道:“報,狄帥,榆水的水位開始下降了。”
“下降了嗎?”
狄青的臉色總算是有了細微的變化,沉吟著道:“下降了多少?”
“約五六寸的樣子。”
“果然,遼軍肯定會在角山蓄水。”
“我們該怎麼辦?”
劉度問道:“現在讓所有的船隻撤出河中嗎?”
“不。”
狄青眯起眼睛,“船隻一走,他們就勢必知道蓄水無用,到時候就會立即泄洪,等洪水一走,馬上就能搭建浮橋,救援西岸.”
說著狄青又道:“呼延守用和王奎那邊怎麼樣了?”
“暫時還沒有消息。”
“去探。”
“是。”
劉度領命而去。
蕭萬裡猜的沒錯,宋軍的一些船隻駛離碼頭,確實是襲擊蕭孝穆去了。
這幾日宋軍主要出擊的方向就是蕭孝穆,經過數日奮戰,蕭孝穆那邊損失不小,現在正處於略微虛弱的情況。
碼頭和榆水上的船是宋軍撤退的後手,同時也是最後的底牌。
其中碼頭的這張牌已經打出去了,還剩下榆水上的船,一旦遼軍成功利用洪水把船隻衝毀,那麼宋軍就屬於是徹底沒了後路和後手。
不得不說,遼軍也有高手。
但可惜的是狄青也猜到了敵人會蓄水,因此同樣也有謀劃。
時間就這樣過去。
等到晌午時分,廣寧那邊總算是來了消息。
呼延守用帶領船隊抵達廣寧之後,趁夜突襲了蕭孝穆的營寨,配合王奎取得了一場大勝。
蕭孝穆不得不往西北方向撤出了十餘裡地,若非宋軍追擊力量不足,恐怕這一戰蕭孝穆就已經全軍覆沒。
“知院曾經說過,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狄青沉吟著,對來報告的劉度說道:“現在西麵遼軍大敗,正該趁勝追擊之時。但我們若是集中兵力往西,東岸的敵人就會過來。”
劉度撓撓頭道:“是啊。”
“所以我們要感謝遼軍自己幫我們堵塞住了河道,等我們往西敗了蕭孝穆,再回來繼續防守東岸的遼軍。”
狄青笑了笑。
劉度不解道:“遼軍幫我們堵塞了河道?狄帥,卑職有些糊塗。”
“你覺得若我們立即離開會如何?”
“他們會泄洪。”
“可如果我們不離開呢?”
“等蓄水足夠之後再泄洪,衝垮我們的船隻。”
“那就讓他們蓄去吧。”
狄青淡淡地道:“去傳達軍令,讓所有人棄船而走,集結除榆關上的所有兵力,立刻去西岸追擊蕭孝穆。”
“啊?”
劉度吃驚道:“可這樣就隻剩下榆關千人,若是遼軍大軍來犯.”
狄青笑道:“先不說他們白日不敢來犯,就算敢來,我們棄城走就是了,此時他們已經在上遊山中蓄水,何必想著阻擊東岸遼軍?強攻臨榆山即可!”
刹那間,劉度就明白過來了。
對啊。
遼軍是想蓄水衝擊船隻。
那他們乾脆另辟蹊徑。
放棄部分河道的小船隻,保留大船隻。
集中兵力對付蕭孝穆。
如果東岸蕭萬裡察覺,大舉進犯,榆關的宋軍就棄城逃跑,乘坐空船去對岸,然後直接進攻臨榆山裡的大壩。
遼軍人多,機動性遠不如宋軍。就不信遼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造出浮橋,迅速過河。
而一旦沒有渡河,宋軍進攻大壩,隻要火炮幾炮轄區,大壩轟塌。
到時候原本是用於衝垮宋軍船隻的洪水,就變成了阻礙遼軍往西支援的障礙。
狄帥這一招棄子攻殺,真是妙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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