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血。
黏糊糊地粘合了傷口、皮膚與長裙,在這樣的氣溫下,恐怕很快就會腐爛變質吧。
不太妙。
身體發冷發抖、失血與眩暈的影響、不遠處的暴-亂仍未平息。
有人在對她說話。
糟糕的英語。聽不懂。
熟悉的聲音。似曾相識。
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眼中映出他的身影。
他換了身裝束,完全看不出和剛才是同一個人。
像個普通的遊客。高大壯碩,連帽衫,牛仔褲,清爽的短發與乾淨的臉,難以分辨年齡的東亞麵容,透著幾分親切。大學生?研究生?
早逝的母親流著一半遠東的血,她對政治不感興趣,不太能區彆遠東的國家和地區。他是不是母親的同鄉,會不會帶來一些她故鄉的故事?
“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庭階耳。*”
她有感而發,念出一句字正腔圓的漢語古文,旋即短暫地失去了意識。
非常短暫。
被他以聽多了終於大致能聽懂一些的、不知道哪裡口音的英語呼喚時,還隻是朦朧的有感覺。
被他打橫抱起來轉移位置、避免她繼續呆在太陽底下、加重暑熱的不良影響時,已經能夠指示方向。
聲音也變了。嘶啞粗糙感無影無蹤,此刻聽起來和他的外貌一樣清爽,十分悅耳。
虛脫仍在持續,她無力行走,勉強伸手攬住他的肩頸,在他低頭方便她借力時,用氣聲告訴他:
“Hero,四個人在盯著你,要去我的酒店嗎?穿狗皮的那些家夥可不敢上我的地方撒野。”
確實隻不過是隨手助人的東方人艱難地理解著她的意思。
強烈的不安感再次向他襲來。
名為“埃琳娜”的女性,無論是對他的稱呼,還是她的話語,都透露出驚人的信息量。
如果大綠海得以化身為人,就該是她的樣子。
她很美,她的眼睛非常迷人,她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好感,一年前與這樣的女性這樣地親近,會讓他麵紅耳赤,但現在的他無暇往曖昧的方向思考。
盯梢的人,他隻發現了三個——兩個當地警察,已經被甩脫了。說實在的,他們好像是來摸魚混日子的,主打一個得過且過。
有個是組織的走狗,這次行動負責的項目包括考察他這種新人。好極了,當地警察正在盤查那條狗。
還有一個?是誰、在哪裡?
埃琳娜報出目的地的名字,並指出了一個偏差了差不多75度角的方向。
在按照她報出的地址、還是按照她指出的方向、抱著她出發之前,他確認了一下:
“女士,為什麼你在這條小巷?”
“……迷路。”
好的。按地名走。
儘管他已經儘量不讓自己的目光流露出特彆的情緒,她還是感知到了他的無語。為了追回一些印象分,她提供了一副有著特殊徽記、且能修飾臉型的口罩。
那個徽記是一個家族符號。
上線給他的情報裡有這個酒店,當地卡莫拉麾下的一個家族產業。
那個家族和組織沒什麼交情,但也沒什麼過節。在組織的這次行動中,不是合作關係,也不是敵對關係。
所以,是否借這位差不多當了個自爆卡車的大小姐的身份脫身,對組織來說,不算原則問題。
被抱著在路上走了三分鐘,中暑的紅裙女性恢複了一些精力,閉著眼睛虛弱地自我介紹道:
“我的名字是埃琳娜。剛剛也有一個人幫助了我,可惜沒來得及問他是誰,兵荒馬亂的,也沒能看清他的臉。”
她終於問出了本該更早詢問的那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