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曉荷還在為女兒據理力爭,“那個……薛老先生,就算她剛剛沒表現好,也請您看在跟我們老太太家族之間的情分……”
薛老先生簡直覺得這一家三口簡直可笑之極,就沈晴溪剛剛那種表現,還想讓他走什麼後門???
薛老先生側了側身,正對著麵前三人。
本來有些話不想說得太明白,但既然這三人非要自討沒趣,那就彆怪他不給她們留臉麵了。
薛老先生對向沈晴溪,微眯了眯眼,“沈同學,你跟我說實話,之前你傳真給我的那幅畫,到底是不是你原創的?”
沈晴溪的第一場考試命題跟之前那幅山水畫相差不少,薛老先生還可以為她找借口,可能是麵對這麼多評委,太緊張了,沒有發揮好。
但後來薛老先生特意出了相近的考題,答案就一目了然!
之前那幅山水畫最精辟之處,就在於對水麵倒影的處理,並不是完全複刻了陸麵世界的構圖,寫實又寫意,像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展現了創作者豐富的內心世界。
可沈晴溪第二場考試的畫作中,全然沒有了這種意境!
這已經不僅僅是國畫水平的問題,這個叫沈晴溪的學生,連人品都很讓人失望!
薛老先生的話問出口,曹玉珠和付曉荷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什麼。
落回沈晴溪的目光充滿震驚和失望!
沈晴溪羞惱的瞬間漲紅了臉,薛老先生的話,簡直就像一把利刃紮在她心口上!
薛老先生還在等沈晴溪回答。
沈晴溪咬著唇瓣,故作委屈地道,“薛老先生,我之前說過,那個是我幾年前畫的……所以才跟現在的風格有些不同,我真的沒騙您,剛剛我就是沒發揮好,您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
“夠了!我真是對你無話可說!我會找小常好好談談你的問題!”薛老先生厲聲打斷。
沈晴溪倏地噤聲,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成拳,根本不敢去看付曉荷和曹玉珠此刻是什麼表情。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會承認自己騙了人。
因為如果她承認了,薛老先生就一定會去找那幅畫真正的主人。
而沈晴溪就算豁出去拿不到高考加分,也不能讓薛老先生先生知道那幅畫她是臨摹沈晚晚的!
薛老先生滿臉失望地指了指沈晴溪,可最終氣得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便用力把手甩了下去。
曹玉珠和付曉荷也再沒臉求薛老先生先生。
付曉荷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機,想起女兒考試前、她曾收到的那條短信,此時此刻,心已然涼到了穀底。
完了。
全完了……
沈晴溪一直死咬著不鬆口,本以為這件事最後就這樣不了了之。
誰知就在這時——
走廊儘頭、大敞四開著的某間大廳內,忽然響起一陣驚豔的讚歎聲。
“小姑娘太有才了!”
“要我看,這‘鏡’中的世界比真實世界更加奇妙,簡直驚為天人!”
“第一次見人這樣勾畫湖麵倒影的,長見識了!”
“……等等,你們覺不覺得,這小姑娘有點眼熟?”
這正中下懷的評價,聽得薛老先生身形明顯頓住!
彆說他了,就連走到樓梯口準備離開的三位評委,也紛紛察覺出異樣,朝那個大廳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國畫分會館的日常交流大廳,有閒情雅致的愛好者平日會在那裡作畫交流。
沈晴溪一臉不可置信,那些人口中說的……怎麼那麼像她抄襲沈晚晚的那幅畫?
如果真是如此,那此刻在大廳裡作畫的人到底是誰???
薛老先生眸子裡的光明明滅滅,剛剛還被沈晴溪氣得半死的表情瞬間舒緩。
這好像才是他要找的天才畫手!
“薛老先生,您聽我說,其實我還……”沈晴溪慌亂地說著,試圖用自己的聲音掩蓋那些誇張的讚美,去擾亂薛老先生的注意力。
可都不等她說完,薛老先生直接伸手把她撥到一旁,一刻都不能等,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沈晴溪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在地上。
她“哎喲”一聲,轉頭看向薛老先生先生。
可薛老先生步履生風、連理都沒理她,生怕多耽誤一秒鐘,那位神秘的天才畫手就離開了。
曹玉珠被薛老先生的話氣得血壓飆升,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等她轉回身,才發現沈晴溪正一臉絕望地癱坐在地上。
曹玉珠嚇了一跳,“小溪,你坐地上乾嘛?怎麼這麼失態,真是嚇死人了!”
最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小孫女,竟頻頻令她失望……
童顏秋去給沈晚晚買飲料了,這會兒拎著兩杯雙倍糖和珍珠的高顏值奶茶往交流大廳回。
嘴裡還高興地哼著蘇淮小調。
可一進大廳,童顏秋卻傻了眼。
他離開不過十分鐘的功夫,沈小姐竟然就被人‘圍攻’了!
童顏秋趕緊撥開人群,以自己弱不禁風的小身子成功擠到了人群中央。
然後就看見一張陌生的老人臉。
老人一身著灰月色長袍,看著倒也不像什麼壞人,隻不過此刻盯著他們沈小姐的表情相當之激動!
簡直就像是……那種狂熱粉的感覺!
“那不是國畫會館的薛老先生嗎?平時特意預約都見不到一麵,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連薛老先生都讚許不已,看來這位小姑娘的畫確實好啊!”
童顏秋從周圍議論聲裡攝取到一些有用信息,才知道這老先生不是什麼可疑人員。
但即便如此也……
童顏秋毫不猶豫地往沈晚晚身側走了一步,此刻俊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得的讓人有安全感。
沈晚晚朝他們側過了臉,女孩兒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位古怪的老先生。
薛老先生看著擋在眼前的年輕男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於唐突了。
他因為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年紀輩分,連連拱手表示歉意,“抱歉抱歉,打擾二位雅興了,薛某就職於文人協會,正是國畫分會館的主理人……這是我的名片,我絕對不是什麼壞人,實在是太中意這小姑娘的繪畫天賦,所以才……”
沈晚晚停下手中的畫筆,筆杆在手中很靈活地轉了幾圈,彆到身後。
原本就是想趁著江之衍去應酬,她來這邊消磨下時間,她進來的時候還特意看了常老沒在,這才敢提筆,可沒想到躲過了常老,這次來的卻直接是國畫協會的主理人了……
薛老先生眼睛裡都是亮亮的光,像是發現了滄海遺珠、稀世珍寶。
特彆當他看清沈晚晚那清冷絕塵的麵龐,跟她筆下的那幅畫簡直不能更匹配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沈晚晚,“我……”
“抱歉,我們沈小姐的名字不能隨便透露!”童顏秋立刻先一步地說道。
他本意是想幫沈晚晚解圍,可是緊接著就見薛老先生摸了摸下巴。
“哦?小姑娘你也姓沈?”
沈晚晚,“……”
童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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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沈家,氣氛總是兩極分化。
沈晚晚結束了一天的行程,被江之衍的車子送回到沈家,哥哥們立刻注意到她打了耳洞。
被閃著鑽的耳釘修飾的耳朵,更顯得精致,也確實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沈宗對著他們晚晚漂亮的耳朵前後看了半晌,皺起眉頭,“江總帶你去打的?”
沈節和沈野身上頃刻間散發出某種氣場。
沈晚晚點了點頭說是,抬腳往樓梯上去。
沈野目光追隨過去,一臉妹控神情,他挺心疼地問,“他帶你去的地方正不正規啊?疼不疼啊?”
沈節瞥他一眼,“你耳朵上不是有四個?疼不疼自己不知道?”
沈野回敬,“二哥你彆心情不好了就找我麻煩!”
幾位哥哥控製欲都很強,捧在手心裡的小妹妹耳朵上突然多個洞,怎麼看都不順眼,沒來由的怒氣,就隻能往互相身上撒。
沈晚晚莫名覺得這種畫麵很久沒有看過,她搖了搖頭,沒理,直接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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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哥哥們每天清晨都能從窗子那兒看到樓下,沈晚晚拎著她日漸變沉的藥箱上江之衍派過來的車子。
聽說他們晚晚最近在給江家那個魔王治腿。
真是浪費他們晚晚的時間,寶貴的青春!
那個魔王站不起來是病理原因?
明明是上輩子作惡太多得到的報應!
江之衍如果能重新站起來,他們兄弟三人直接全程luo奔!
沈晴溪那邊徹底消停,付曉荷不再頻繁地往沈家來,沈晴溪整個人十分沉寂,平日不出房門半步,
其他應屆畢業生們都開始報誌願,進行入學前的準備。
可沈晴溪提不起半分興致,整個人像丟了魂兒。
孫媽急得好幾次向老太太請示,曹玉珠卻讓她不要管,甚至有時候還會說一些孫媽完全聽不懂的話,比如讓她把燉好的昂貴燕窩補湯給大小姐房裡送一份之類的……
江家老宅,寧曼麗剛從國外跟她的闊太閨蜜團們旅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