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頭,明明疼成那樣還笑著說:“沒事,跟你堂弟成親那天,我穿在那雙小了很多的繡花鞋裡,那才叫疼。你知道我為什麼被穿小鞋嗎?是因為你們家的姑娘都要穿小鞋……”
她搭著她的手,慢慢挪回了營地,路上跟他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講新婚的經曆。
她還說起第二天一早按照他們福建人的風俗,新嫁娘要去井上挑水。
“一雙腫得跟豬蹄似的的腳,還下著雨,一根扁擔兩個木桶要二十來斤吧?再打了兩桶水,我腳早就沒了力氣,一路上兩桶水灑了大半……”
她邊說還邊笑,好像真的是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笑話,他卻知道老家風俗,新娘一大清早去挑水一來是說新娘是乾活的一把好手,二來也有吉祥的寓意,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意思是新娘可以挑起這個家,她一路上灑了水,就不是個好兆頭,也為她後來的日子平添艱難。
回到營地,她的好友軍醫小李姑娘邊給她看邊罵她:“為什麼這麼逞強?腳踝都腫得像饅頭了。”
他站在門外聽到她說:“不逞強我能來這裡?”
“哢嗒”一聲打斷了餘嘉鴻的思緒,葉應瀾從衛生間裡出來。
葉應瀾被奶奶私下教了好幾天,也塞了她看了麵紅耳赤的圖畫,最後又歸了一句:“這種事情交給男人就好了。”
昨夜她做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心裡惴惴不安,今天事情又變得蹊蹺複雜,連新郎都換了。她跟餘嘉鵬還算熟悉,跟餘嘉鴻是第一次見麵。
奇怪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她對他的感覺比對餘嘉鵬好太多了。以至於今天任憑擺布成了婚,真的是昏頭了。
他放下書,說:“站在那裡乾嘛?”
葉應瀾走過去坐在床沿,她雙手攥緊衣擺。
“上來吧!”
聽見他的聲音,葉應瀾上了床,躺靠在床頭。
他手上還有一本書,自己卻雙手隻能規矩地擺在身側,有些僵硬有些尷尬,為了緩解尷尬,她問:“在看什麼書?”
“一本,講述猶太移民和種族的。”他把手裡的書遞給她。
這是一本英文書封麵上是《Call It Sleep》,她翻看,他介紹背景:“你知道美國過去的幾年其實並不好,我過去之後立馬就開啟了經濟下滑……”
葉應瀾聽他說美國的情況,跟自己了解的好像不一樣,經濟下滑,普通人失業,還有物價飛漲,在這樣的背景下,一個少數族裔的作者創作了這麼一本書。
她英文是學了,也就是日常交流的水平,平時在車行裡,跟洋人公司溝通買零件,來了洋技師,她給師傅們翻譯翻譯,絕對沒有到可以這種帶有時代背景和宗教種族的,看了兩頁就覺得晦澀難懂,眼皮打架。
“今天累了?早點睡吧!明天天還沒亮就會被叫起,去井邊挑水。”他說著抽走了她手裡的書。
葉應瀾有些不確定他說的睡了是什麼意思?不過橫豎就是要躺下,那就躺吧!
他將書放在床頭櫃上,拉了燈,側身過來,黑暗中葉應瀾知道他在看她。
她緊張地把手放在胸口,護住睡衣上的紐扣。
溫熱的唇落在了她的額頭,葉應瀾告訴自己,這沒辦法避免,她成婚了,如果今夜不成,會有很多麻煩,她必須接受,她把手鬆開,放在身側。
黑暗中他注視著她,過了一會兒他躺了過去,說:“晚安!”
剛才怕他來,現在又怕他不來,她問:“你……不那個嗎?”
書裡有這麼一段,她的新婚夜,她忍著腳疼,饑腸轆轆等到半夜,迎來的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餘嘉鵬。
第二日婆婆派了身邊女傭來房間查看,見床單上沒有血跡,女傭當麵問她,她一個新嫁娘,丈夫喝醉,沒能圓房,卻被人質疑貞潔,當場惱羞成怒,甩了那個女傭兩巴掌,女傭哭著回去告狀,她專橫跋扈之名,從成親第二天就傳遍了餘家的每個角落。
一隻手落在她頭上,他的手指纏繞著她的發絲,帶著笑意的聲音:“你準備好了嗎?”
“你們家規矩重,明日若是驗看下來……”這樣羞恥的話,她說不下去。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葉應瀾不敢動了,聽他說:“你看,我碰你,你都緊張成這樣,還怎麼繼續下去?”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們之間真的不熟,她沒辦法放鬆自己。
“你我還都沒了解,等有了感情,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不急!你說的那件事,我自有辦法。”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肩。
“嗯!”她舒了一口氣,沒來由地相信他。
成婚很累人,天沒亮就起床,各種傳統各種規矩,一直到現在。心情一下子放鬆,葉應瀾倦意襲來,閉上了眼睛。
餘嘉鴻輕嗅她的發絲,這一輩子他總算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她,而不是被前大伯子和前弟媳這兩個稱謂給梗在中間,成了很難邁過去的坎。
睡夢中她翻了個身,側到他這一邊,餘嘉鴻摟住她,手輕輕搭在她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