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見她沒有穿女裝也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意外,和藹可親地開口道,“瀅瀅啊!快起來。這禹蚩的使臣們對咱們廣玉郡主都十分好奇,指明了要見見你。”
蕭瀅瀅站起來,詫異道,“他們沒見過我嗎?”隨後斜睨了那邊一眼,嗤笑一聲,道,“也是,這些都是上不得戰場的窩囊廢,沒能親眼目睹本將軍的風采,實屬正常。”
此話一出,場上的臉色都十分精彩,使臣們那邊自然是有些掛不住。阿多爾也垂著頭,唯有阿克準,似是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而是笑說,“不愧是廣玉郡主,果然風采絕倫!”
蕭瀅瀅“嘁”了一聲,走到蕭洵安身側坐下。
阿多爾也坐下來,兀自飲了一杯酒。
阿克準手中捏著一枚棗,對著阿多爾小聲說了一句禹蚩話,“阿多爾,你不讓我提的,我便不提。但記住你剛剛同我說的,若你做不到,這交易便不作數了。”
阿多爾放下酒杯,緊皺著眉頭,鄭重道,“小叔放心。”
原本以為會風起雲湧的主席,並沒有任何波濤。蕭瀅瀅坐在蕭洵安身邊一直吃到宴席結束,都沒有等到禹蚩使團提及和親之事。
她心中竊喜,想必是她這一路的囂張行徑讓禹蚩有了退縮之意,怕掌控不了她。
可當他們來到女眷處接黎川時,卻出事了。
黎川不在那兒!
三公主惶恐道,“方才宮人來與她耳語幾句,她便同我說有事先行離開。怪我怪我!”
蕭洵安擔心的還是來了,他兩步衝進女眷席上,喝問,“是哪裡的宮人?”
三公主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就是這前殿傳話的……這會兒……這會兒怎不見了?”
沒等她說完,蕭洵安轉身便走,寬大厚重的衣袍隨之旋起。
邊行邊對蕭瀅瀅說道,“通知府軍,宮門警戒,查車尋人,一個不漏!”
行至門口,他站住腳步,側頭留話,“今日本王聘妻若有差池,你們一個也彆想活!”說完,大門“嘭”地一聲緊閉。
沒人知道那門是怎麼關的,門前的宮人嚇了一哆嗦,也不敢上手去開。
而黎川此時正站在皇後宮中,“不知皇後將民女騙至此處所為何事?”
皇後隻穿了一身中衣,有兩三宮人正幫她梳理垂下的長發。緩緩言道,“上次請你入宮,你便沒來,這次你都已經來了,自然要抓住機會,見一見你。”
“皇後若想召見民女,直言便是,何至於第一次說是洵安叫我,今日又說瀅瀅闖禍?”
皇後笑了笑,“本宮若是直言,你定然不來,本宮的臉麵可無處放的。洵安向來不顧我這個叔母的顏麵。”
其實當黎川聽那宮人說“廣玉郡主大鬨宴席,王爺要她去帶走郡主。”她便知道是假,可她見此人三番兩次哄她,不達目的是不肯罷休,便好奇這背後究竟是何人。與其避而不見,不如當麵會會。
“皇後不顧身份,如此哄騙民女,便隻是想見一見民女?”
“早聽聞雲陽先生大名,覺得甚是有趣,想請你進宮來住一段兒,陪本宮解解悶兒。你又即將嫁入王府,順道學學宮中規矩。”
看來,皇後這是打算將她囚在後宮了。至於原因,無非是擔心蕭洵安輕舉妄動,不日逼宮。留她一個人質在宮中,說話便有個把柄。
既然如此,黎川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他們若想以她為人質,就絕對不會傷害她。
這時,有宮人快步進來,在皇後耳邊耳語。
黎川自顧坐下飲茶,“我猜,是王爺在宮裡鬨了吧!”
皇後臉色有異,她怎麼也沒想到蕭洵安能為了一個女子以府兵封鎖宮門。就不怕安上個調兵逼宮的罪名嗎?
“皇後是不是在想王爺怎會為了我如此大動乾戈?皇後怕是我想岔了,我一個小女子算得了什麼呢?自古動兵都得找個由頭,我倒是無名無姓的,皇後可彆做了這千古罪人。”
黎川這是在暗示皇後,蕭洵安沒有正當理由起兵便是逼宮逆賊,可如今皇後拘了他的人,他以尋人為由翻了這皇宮,趁此改朝換代,也不無可能。
皇後到底也隻是個婦人,被這一嚇,竟有些膽戰心驚,嘴唇發白。
黎川拱手說道,“今日見到皇後,民女三生得福,就此告辭,不擾皇後休息。”
皇後哪還敢攔,眼神示意宮人將她送走。
兩宮人手提宮燈,帶著黎川匆匆離了皇後寢宮。
這宮牆深深,一條又一條,一道又一道,越來越深,越來越暗。
黎川轉了兩圈,人跡越發鮮見,心覺不對。她站住腳步,“兩位可是走岔了?”
兩人回頭,互相看了一眼,“娘子記錯了,跟著奴走便是了。”
黎川抬頭看天,確認了月亮與星宿的位置,“宮門在南,我們卻在往北繞。”
話音剛落,她餘光裡閃過兩道寒光,視線落回那二人。隻見她們拔出匕首,直朝黎川胸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