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師這次又配的什麼毒?”文爍君又問。
符桓並不進套,“不知神君何意。”
其實文爍君也並沒有想從他這兒問到什麼,他既然敢出現在這裡,就一定有周密的計劃了。於是轉了話頭,“你們想要的答案,我試過兩次了。”
符桓的表情立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眼睛緊盯著文爍君把玩茶杯的手。
他三指拿起一個空茶杯,小小的杯子在他手中轉著圈。“丹元剖出來,人,就死了,連屍骨也存不下。黎川能活下來,傾儘了東海之力。怕是你拿不出那麼大的代價。”
“咚”茶杯被按在桌上,符桓眼皮震顫了一下。
“這件事情她不如你知道的多,彆總想著能從她那兒得到什麼。歪心思收著些。”
符桓動了動嘴唇,打算說什麼反駁的話。文爍君已經從門營走出去了,沒給他留下任何機會。
此事的結果很快從一個搜查的將士嘴裡說出來,“神尊,我們在存魚籽的缸裡找到一條死掉的白硝魚,似是偷食混進去的。一進皂營結界遍沒了水,白硝魚瀕死會吐出一種毒水,那一缸魚籽就是被這毒水給染了。”
此事解決得也輕鬆,後廚相關人等革職,此生不複錄用。
帷幕落下,一乾人等都退了出去,帳內隻剩下三川姐弟和文爍君。
“文爍君真的相信,是一條誤混的白硝魚造成的?”涇川問道。
文爍君意味深長地一笑,“信,怎麼不信?”
“可我不信你的丹元是我二姐自己剖給你的。”涇川猝不及防的一句話,將黎川的心狠狠捏了起來。
“涇川。”晴川略帶威壓的聲音出來,“大人的事,你少管。”說著便提著他後背的披風將他拽了出去。
帳內,隻剩下文爍君與黎川二人,晴川替他們罩上了隔音的結界。
文爍君看向像是長在地裡的黎川,一步一步走了過去。低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指,一寸一寸將她的手握緊手心裡。
他低頭看著兩人的手,眼睛微紅,氣息深重,久久從喉嚨裡發出聲音,“我回來了。”
淚水終於從黎川的眼睛裡掉落出來,她從朦朧的淚水中去看那張曾令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臉。
“你……想我了嗎?”
外人很難想象文爍君利刃般的口中能說出如此肉麻的話語,可是從前每次文爍君外出歸來,都會走到黎川麵前說,“我回來了。”而後嬉皮笑臉地問她,“你想我了嗎?”
那是旁人的文爍君,卻是黎川的洵安。
“想了,每時每刻都在想。”從前,黎川每次都會這樣回答。
可是,如今的黎川說不出這樣的話。
眼前人,是她愛的人,卻也是剖她丹元,害她父王喪儘修為,害她差點沒命的人。
從前多少個日夜裡,她不可置信,她想不透洵安為什麼要攫取她的丹元,難道他從沒有對她動情?難道過去種種都隻是洵安為了達到目的,而做出的表演?
她閉上眼,不敢再去看那張臉,艱難地發出了她三百年來時刻都想問的那句話,“為什麼?”
洵安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卻還是與她打趣,“怎麼連你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呢?你不是同所有人說,是我走火入魔,你剖丹救我嗎?”
“可你我都知道不是那樣。”黎川睜開眼,盯住那雙眼睛,說道。
黎川說完,兩人都陷入沉默。
黎川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淚水淌過臉頰,“總有個理由,你將我的丹元剖出來總要有個理由。隻要你說,我聽著。”
忽然,他們眼前閃現出兩枚金色徽記。結界收了,晴川的聲音傳進來,“君上召令,應是問詢此事。”
顯然,晴川和涇川也收到召令。
帝君的召令,便不能像旁的,說不去就不去,說不回就不回。因為這道召令,自帶一道法文,就算你此時在沐浴,一刻之後,也會強製將你帶至九重天。
四人同上天庭,高台之上,帝君錦衣金冠,熠熠生輝。
涇川與文爍君述職,晴川和黎川不是主事,隻是在帝君問話時,附和應答幾聲。
事涉魔域,帝君很是重視。最後,三川姐弟離開了,文爍君仍被留在大殿。
晴川看了看漸晚的天色,對涇川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便不回去了,你替我們同父母交代一聲。”